她沒了辦法,端起藥碗又試了試,藥幾乎全流了出來。林胥適時扯著嗓子咳幾聲,虞江給他順了氣,垂眸想辦法。
見她擔心成這樣,他於心不忍,他倒沒有騙她,只是沒有再忍耐。
他強勢慣了,再疼也會咬牙受著,不讓別人窺見半點軟弱。但今天他不想忍了,他想看她哭,單單純純為他哭。
這不是他原本想要的,看著她突然改了主意,他就算死在家裡,那些人也不會真心為他哭,總會夾些利益在裡邊,就算是他母親,何嘗沒有私心,一瞬間他想試試。
虞江突然想到什麼跑了出去,不一會回來用手指蘸了藥,一點一點撬開他的唇齒,伸到他嘴裡。
林胥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舌尖感受著嘴裡的柔軟,顫了眼皮,張開口。
他想讓她倒給他喝,她卻一顆心想讓他吃藥,沒有注意,用手指蘸著餵完他。
他心裡嘆氣,真是半點腦子都沒有,那個阿君哪裡來的勇氣放她獨自離家,要是他,如何也不會讓她出來,除非他自個領著。
虞江給他擦了嘴,施了針,給他細細塗著酒。林胥咬破舌尖,咳出血,她果然嚇到了,手忙腳亂給他擦,眼淚大滴大滴落下,“你快醒醒,是我不好,我不生氣了,你別死。”
她慌著抓住他的手,忘了給他試脈,拿著能用的藥,慌手慌腳挨個給他試,撲在他身上給他擦血,眼淚不要錢地流,模糊了眼,沒有看到林胥睜開眼瞧她。
他還能裝得再慘一些,嚇得她哭得更慘些,但是看到她的眼淚就裝不下去了。
她想來在家只學了醫術,沒有治過人,出來遇見的人富貴,也不需她出去行醫,性子也太單純了,吐血在她眼裡和死是掛鉤的,忘了她的妙手。
林胥揉揉她的頭,“不生氣了?”虞江猛地抬起頭,看著他揶揄的眼神,掉了兩串眼淚,埋進他懷裡抱著他嚎啕大哭。
許久才抬起頭,凝噎著,“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分明是夫人腦子不好,我身體什麼樣子夫人不清楚?見血就會死?”
林胥撐著床坐起來,“別哭,是我不好,嚇著夫人了。”“家裡一個婆婆就是吐血死的。”虞江瓮聲說,聲音帶著後怕的顫抖。
“所以人要死就會吐血?”林胥笑她,“那我以後不吐血了。”虞江點點頭,“夫人可是不生氣了?”
“不氣了。”“為什麼生氣?”虞江沒有回他,林胥給她擦了眼淚,耐著性子哄著她,“我做什麼讓夫人生氣了?”
“沒什麼。”她被他一嚇哪裡還有氣,輕聲道,“沒什麼為什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