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日成夜地夢魘,夢裡都是這一日,他四季溫熱的身體,從夢魘驚醒時冰冰涼涼,沒有一絲熱度。每到那時,顧不得會吵醒她,總要死死抱著她,用把她融進骨血的力度,才能稍稍安點心,輕輕地後怕地驚慌地憐惜地吻她。
葛覃不知哪來的力氣,連滾帶爬地去到暮江虞身邊,顫巍巍伸手在她鼻下試了試,心跳如鼓,頹然地跌坐在地上,聖上要怎麼辦,嵐宸要怎麼辦?他不敢看楚溫渢的眼神,抬手在臉上打了一下又一下。
晨風隱約感覺有聲響出來看看,看到一抹墨黑連忙跪下,楚溫渢遲遲沒有反應,她以為他是生氣了,咬著牙起來去搖暮江虞。“才人,才人起來了。”楚溫渢看著那個力度,仿佛要把她搖到散了架,如身上的雪,細細碎碎堆在地上。
在他要衝過去捏死她時,暮江虞抬起了頭,比御花園最慢的蝸牛還遲鈍,她捏了捏晨風的臉,五個指頭仿佛要斷成片片鵝毛雪,消散到無痕。葛覃停了手僵在那,繼而狂喜地看著她,慌忙磕著頭。
楚溫渢力氣一點一點回來,凝固的神思和身體漸漸回了暖,每個腳印都踏出了被雪掩蓋的地面。晨風扶暮江虞起來,趴在她耳邊說楚溫渢來了,暮江虞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來他是誰,推開她緩緩坐下,她把他壓在冰雪最深處,撬不出來。
晨風無奈地給她拂去衣上的雪,回了屋子,她與秦風把床搬在門後,擋著點嚴冬的風雪。楚溫渢站在屋內,不過片刻就到檐下站著,蘭貴妃拍拍衣上的灰塵,“你們就是這樣照顧主子的?”
“才人被屋裡的老鼠嚇了,不願住在裡邊。”“這天寒地凍的,這樣下去不得出人命?”“不會,才人在院子裡待了兩個月,病都沒生過。”她是有意這樣說的,雖然聖上對才人不會再有波瀾,可就算只有條沒有裂開的縫,她也要往裡撒把鹽。
蘭貴妃沒再說什麼,冷宮本就是吃人的地方,她轉頭看了眼楚溫渢,楚溫渢對她緩了神色,“愛妃無聊了?”“不是,只是葛公公剛剛情義不似假的,可否請聖上網開一面,往冷宮送些東西。”
“蘭貴妃說笑了,奴才只是怕惹您生氣,嚇到您了。今日是您省親的好日子,是奴才提議避避風雪,聖上如此恩寵您,要是被死人誤了心情,奴才怎麼擔當的起。”
“怎麼能怪葛公公,來冷宮是桃蓁提的,本宮只是看瀟才人著實可憐。”“那也是她應得,蘭貴妃就是心軟。”秦風雙拳緊握,死死忍著眼淚,兩個月前他可不是這副嘴臉。
風雪不到半個時辰就小了些,“聖上和蘭貴妃可要回宮?”再待下去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嗯。”才走了一步,一隻通體雪白的蝴蝶緩緩飛過來,“大冬天的怎麼會有蝴蝶?”桃蓁疑惑地指給蘭貴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