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瑜抓著他指頭含到嘴裡,笑得傻裡傻氣,口水順著楚溫渢指尖滑到他掌心,落在龍袍上,他在楚玄瑜頭上摸了一下,“父皇疼你。”他一個人就夠了,她那點心思少得可憐,再分給別人他要被擠到哪裡去?
葛覃看他一天天恢復平靜,鬆了口氣,整天祈禱,這樣的平靜不知道能維持多久,要是娘娘一直不醒……聖上會一直守著吧,他已經記不清聖上原來是什麼樣子了,自從娘娘來了,聖上從雲巔走下,微風細雨,他已經習慣了。
一個月過去暮江虞還沒有醒,朝臣們每天恨不得當個透明人,聖上一如往日,威嚴赫赫,情緒不顯,他們卻莫名其妙,不知心中的慌亂從何而來。葛覃平日大氣不敢喘一聲,生怕一個不小心點燃了楚溫渢,他已在暴怒的邊緣。
暮江虞做了個很長的夢,她自出生就在雪山,從未外出,夢中的景象卻栩栩如生,仿佛她親身見過。她遊走在街頭,人來人往,沒有一個人看得到她,這就是外面嗎?她買了一堆點心,舉著一支糖葫蘆吃得正歡,卻淚流滿面。
她慌亂地擦去眼淚,怎麼都擦不完,巨大的痛苦疼得她縮了身體,抱膝蹲下,是什麼?心上仿佛缺了一大塊,她補不上。
夢中情景變幻,她看到了一座如畫的都城,隱在雲霧中,仙氣渺渺,看到了連綿的山脈,一會銀裝素裹,一會綠意盎然,看到了嗜血殺伐的軍隊,如一條巨龍蜿蜒威猛,看到塞外千里黃沙,戰馬嘶吼,沙塵漫天……
夢的最後,她看到一個人,越過萬水千山,信步到她面前,彎下腰注視著她,緩緩伸出手,風華絕代,繾綣如煙海,“回家了,我想你。”
她似受了蠱惑,輕輕睜開眼睛,楚溫渢……她什麼都想不了,唯有楚溫渢這三個字,印在她身上,腦里,霎時浸滿她一身。
暮江虞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慌張地摸了摸小腹,彎了眼睛,她給楚溫渢生了個孩子。她眼睛轉了轉,楚溫渢不在,竟然拋下她一個人,委屈地掉了淚,她那麼疼,他都不知道抱抱她。
哭著哭著被手上柔軟的觸感帶回了些精神,垂眸看到趴在一旁,拽著她指頭玩得不亦樂乎的楚玄瑜。暮江虞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用指尖點了點他,那份軟透過指尖軟到心底,“瑜兒?”
楚溫渢掀開帳子就看到床上趴著的人,一大一小,一樣的姿勢,一樣的眉眼,一樣沒心沒肺的傻笑,笨拙得可愛。他呼吸都停了一瞬,面上自然而然露出笑意,如春天泉水初融冰,風華動人心弦。
暮江虞在帳子被掀開才發覺有人進來了,抬眸看去,眸里澄澈無暇,笑意未散,見到是楚溫渢,頓時閃了起來,如溪上閃爍的碎碎陽光。她歡快地撲過去,卻突然停住了,哼地轉過身去,楚玄瑜都不顧了,把自己埋在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