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情不願地被按上床榻,離燁抬眼看她,總覺得她身上那股子對他的抵抗意味好像淡了不少。
「不記恨我了?」他問。
爾爾眨眼,有些心虛地轉了轉眼珠子:「我記恨起人來,很明顯嗎?」
太明顯了好嗎。
離燁想冷哼,硬生生忍了回去,只抿了抿嘴角。
打從在太和仙門重逢她就對他充滿了戒備,哪怕也低頭,也討好,但始終像隔著什麼東西,眼下不知發生了什麼,她眼裡的介懷散了大半,整個人又變得溫暖又軟乎。
「先前……我覺得您是塊捂不熱的石頭。」撅了噘嘴,爾爾道,「我分明對您一直沒有惡意,但您很吝嗇對我的讚揚和誇獎,一遇見事,下手更是不留情面。」
這樣一個人,她想不記恨也難啊。
捏著被子的手緊了緊,離燁想說話,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一張臉頓時又沉了下去。
「不過我方才想明白了。」爾爾拍手,「我是被寵著長大的,所以會覺得愛一個人就是要誇他,認可他,尊重他。上神您不同,這幾萬年您一個人生活,弱肉強食慣了,難免嚴苛,我總不能還像孩子似的要您哄著。」
成長環境決定性格,她被很多人愛著,所以懂得愛人,大佬這麼殘酷的身世,還存著善意已經是難得,有時候殘忍一些,也是因為沒人教他溫柔。
她不該跟他賭氣的,反正賭到最後贏的也不會是她。
如果,如果大佬以後的行為真的只是因為想復仇,那爾爾覺得,一切都還有機會,只要有人能教會他分寸,教給他憐憫和愛,那也許天地能存,萬物都還有救。
定定地看著他,爾爾打氣似的握了握拳。
離燁方才還沉臉,然而面前這人表情實在太豐富了,看得他不明所以,聽了半晌只聽明白一個意思。
她在說他們兩人不是一個世界的,所以會有誤會,她會試著學會理解他的冷漠和嚴苛。
笑話,他堂堂上神,用得著她來理解?
囉里囉嗦的,像個小老太太。
不屑地別開頭,離燁看了一會兒床帳上的花紋,眼角餘光又控制不住地往床邊瞥了瞥。
她依舊坐在他身邊,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嘴裡叨叨咕咕的,已經從他饒過太和仙門,說到了她師姐冬日裡用烤紅薯叫她起床。
不知道為什麼,分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仙門,比不上九霄里的任何一門華貴繁榮,可從她嘴裡說出來,莫名就鮮活又有趣。
聽了好半晌,離燁終於忍不住伸手,將她拉進自己懷裡。
唾沫橫飛的小嘴一僵,爾爾瞪大了眼看著他,耳根立馬就紅了:「上神這這這。」
就算神仙不講男女之防,可這麼坦然地躺在一起,也實在有點……
面前這人疑惑地低眼看她,那自然的神色,仿佛在做一件無比正常的事情,襯得她的慌張格外的沒必要。
定了定神,爾爾委婉地道:「若是在人間,只有互相喜歡的人才會如此。」
「你不喜歡我?」他納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