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燁倒是笑了,眼裡一片冰寒:「擔心他?」
「倒不是。」伸手裹了裹被子,爾爾吸了吸有些發紅的鼻尖,「怕您後來有麻煩。」
心裡一軟,離燁悶哼一聲,梗著脖子將頭別開:「用不著你操心。」
「……也是。」尷尬地聳肩,爾爾捂好被褥,不再說話了。
空氣里有一絲令人窒息的靜默。
手指蜷縮,離燁有些煩,他想說的不是這個,但現在這情形,他怎麼低得下去這個頭?也怪他嘴快,方才那一句順著下了就是了,做什麼還堵她一句。
這小東西本就傷重,看臉色也不太好受,他血還沒給上幾滴,再這麼呆著,指不定多疼。
猶豫良久,離燁清了清嗓子,剛打算開口,她卻先說話了。
「這兒要是沒什麼事,我能先回一趟太和仙門麼?」眼睛眨了眨,她問得很輕。
離燁不解:「回去做什麼?」
那是她的仙門,她不用做什麼也是能回去的吧?太和仙師不知傷勢如何了,師姐師兄們也許久未見……
最重要的是,她想家了。
喉嚨有點緊,眼眶也有點熱,爾爾沒敢抬頭,只借著打呵欠的動作將臉埋在了被子裡,悶聲道:「想喝師姐熬的湯了。」
這是個什麼道理?眼下大事頻出,她竟還惦記一口湯?
離燁張嘴就想回絕。
旁邊看熱鬧都看不下去了的鐘沁嘖了一聲,揮手就落下一道結界,將自己與離燁攏在了裡頭。
「上神可要再與奴打個賭?」她好笑又好氣地道,「就賭您一口回絕了她的提議,說她不懂事,她是會覺得您顧念大局,還是會扭頭就走。」
「……」
前車之鑑已有,離燁眯了眯眼,終於認真地看向她:「你有高見?」
「好說。」鍾沁笑著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傷,「您替奴將這皮肉之苦免了,奴便說一說她為何想回仙門。」
貪婪。
離燁是不愛受人脅迫的,但他實在想不通這小東西在想什麼。思量片刻,他抬手,往鍾沁的肩上一抹。
痛楚頓消,鍾沁霎時輕鬆了,揉了揉肩頭,嬌俏地道:「奴若是與心上人在一處,卻想著回家,那定是委屈極了,他若不准,我定惱他冷漠無情,於我無半分偏愛。但他若准了,奴也要怨他薄情,不想與奴相見。」
離燁:「……」
你們女兒家神思都這般複雜的?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怎生是好?
「上神莫急。」鍾沁淺笑,「您於奴有恩,奴自會有一條明路相指。」
眼裡帶著一層戒備,離燁沉默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