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倏地就痛了一下,辛無嘴唇泛白,垂下眼帘道:「你當時就是傻。」
上下大量他一圈,龍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既然上神肯將它們都還我了,我也就既往不咎,往後不要再做這麼殘忍的事情了。」
辛無:「……」
她背起包袱就走了,生怕他又追上去似的,到門口還戒備地回頭看了一眼。
今日天氣陰,黑壓壓的一點光也沒有,辛無一個人杵在庭院裡,像一座石雕。枯葉打著旋兒從他腳邊卷過去,滿身荒涼。
在沒有辛無相關記憶的時候,龍紓是個英姿颯爽的姑娘,一條長鞭能打得整個海域老老實實服服帖帖。
當然,倒也不是一帆風順,她的父王特意給她留下了一道陷阱——先用法陣讓她見血,然後放出了海底最嗜龍血的妖獸。
龍紓避之不及,差點喪命,幸好帶了那條龍鱗項鍊,無數龍鱗飛出來,帶著一股強有力的仙氣,將妖獸全擋在了外頭。
鱗片的氣息有些沖,她被圍在裡頭,有一瞬間的晃神。
「給,往後我若不在,它們也能替我護著你。」
「別扔啊,這是我最貴重的東西了。」
「就當還你一條命。」
龍鱗環繞,仙氣湧進她的四肢,龍紓回過神,睫毛顫了顫,而後捏起鞭子,狠狠地抽向四周的妖獸。
按理說,她應該留些妖獸的活口,好做證據的,但心裡莫名有一團火,下手的力道也就完全沒收著。
鏖戰三年有餘,海域歸降。
新的龍宮在海底落成,龍紓坐上王位,才聽得蝦兵來報:「九霄上那位的孩兒今日剛好滿三歲,差人遞了請帖來,王可要見?」
龍紓撐著下巴望著水裡咕嚕嚕往上冒的氣泡,喃喃道:「都三歲了。」
這三年她幾乎沒怎麼休息,就是想讓自己沒空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可架終有一日要打完,有些事情也終是要面對。
換了一隻手撐著腦袋,她懨懨地道:「讓人進來吧。」
一道黑水從外頭卷了進來,仿佛烏賊似的裹著一層濃濃的墨汁。
龍紓皺眉,盯著他看了兩眼,便皮笑肉不笑:「九霄好大的顏面,竟能差使堂堂幽冥之主來做個信使。」
墨汁散開,鍾宿笑吟吟地朝她拱手:「龍王見笑,在下也要去九霄赴宴,想著正好順路,便過來與龍王同行。」
海底有很大一塊領域分劃給了幽冥,她與他的確算得上是鄰居,這些年鍾宿也沒少過來找她,只是,他似乎也只敢找,再未同她提過結親之事。
一時興起,龍紓問:「你的水晶宮可修好了?」
鍾宿搖著扇子笑:「早修好了,只可惜沒人住,空落得很。」
話說到這個份上,只要她再接一句,那鍾宿就有理由重提聯姻之事。他期盼地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然而,龍紓卻沒再開口,只打了個呵欠,然後整理好衣裳與他一同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