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標籤上寫著兩行字:你怎麼了,現在好了嗎?
她拿起筆,在背後寫了幾個字,再把小標籤滑進蔡曉潔的手臂下。
蔡曉潔看到她寫的是「我沒事,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有點驚訝,因為她想以樓春雨這個悶葫蘆的性格,說不定會一聲不吭,沒想到還回應她了。
樓春雨轉過頭,在視線交錯時揚起微笑。
下課後好多同學都很好奇樓春雨下午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讓她突然情緒崩潰,但是他們都不好意思上來開口直接就問,因為大家突然想起來好像短則一年長則三年的同學,竟然沒有人和樓春雨特別親近。
而且平時看樓春雨也是悶頭學習,沒有什麼要好的姐妹,總覺得她屬於主動不和別人合群的那種。
於是話題從樓春雨同學下午為什麼哭,變成了為什麼樓春雨同學沒有朋友上去了。
和樓春雨是一個地方來的女生對她家裡的情況有些了解,就告訴她們她家裡的事情,樓春雨有個弟弟,爸媽對她不看重,她就沒有請過補習老師,因為她自己學習成績好不需要,也是她家裡根本不會花錢給她請老師。
這個時候另外一個女生接上:「而且她基本上不回家,大部分時間就住學校。」
「她花錢很省你不覺得麼,我看她去食堂吃飯都只點半份,而且都是去最便宜的小食堂打菜。」
「那是因為她媽媽給她零花錢很少,高一的時候我們一起吃飯,就看見她卡里有二百塊錢,我還以為是她一個星期的飯錢。」
「不是?」
「她說她要吃一個月。」
「夠吃嗎?」
教室的小角落關於樓春雨的討論還在繼續,樓春雨不知道在她離開時開始出現過和她有關的對話。事實上,從下課鈴響的那刻起,她就心不在焉,走在路上也不知道去哪裡,漫無目的地走在校園裡,漸漸地走到了湖邊的亭子裡。
她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校服,寬大的運動服用的藍白配色,耐髒耐洗,學校規定一個禮拜至少有四天必須穿校服,對樓春雨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她不用再買其他的衣服,又省了一筆錢。
記憶里的衣服陪伴她走了三年,本以為不會有機會再穿上,沒想到居然還能看到。
此時她眼前的雙手並沒有因為生活中的家務活而變得粗糙,關節纖細,而曾經的她幾乎沒有仔細看過自己的手,右手食指上還有經年累月寫字留下的繭。
她的手慢慢摸上自己的臉,指尖劇烈顫抖,在觸碰到年輕的肌膚時,她的心劇烈跳動,還能再來一回,真好。
她在亭子裡一直坐到晚自習預備鈴聲響起,這才慢慢起身,她的背影,是一個高中女孩挺直脊背毅然前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