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之前在怕什麼,或者說,換個角度想,她是自己給自己設了一個可怕的假想敵,在幻想中自己向它投降,不戰而敗……
看著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樓春雨腦海里浮現了夢裡的重重場景,她甚至大膽地想,那些她自以為的苦,有多少,是因為自己的不戰而敗?
老天爺給她再來一次的機會,或者就是為了讓她彌補過去。
夢裡的種種,如窗外的風景,轉瞬即逝,留下一道道殘影,烙印在樓春雨的記憶里。
在下火車後,她按照群里的指示到了集合點,在那裡,她看到了F大新生指引的大橫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這條橫幅吸引著她走過去。
樓春雨拖著拉杆箱穿過密密麻麻的人流,朝著那條橫幅下的走去。
她看到橫幅下面帶微笑的陌生人,她把錄取通知書遞給接待人員,把自己的名字登記在接待冊上面。
「樓春雨,樓同學!」這個聲音穿過嘈雜的背景聲,穿過人山和人海,直刺她的心口。
那是宋西子的聲音,宋西子喊著她的名字,不是在若干年後的那一天,而是在當下。
在夢醒之後,關於宋西子這個人,樓春雨的心裡想過無數次。
她曾經懷疑宋西子不存在,是她為了讓自己開心幻想出來的人物,所以她一次次去尋找這個人存在的依據,因為宋西子的存在,她才相信夢裡發生的一切是真的,也是因為宋西子,她用了勇氣去改變。
她幻想過自己再次出現在宋西子面前是什麼樣子。
自己一定比現在成熟,穿著得體的衣服,帶著恰當好處的微笑,不慌不忙地走到宋西子面前,大大方方地接受自己,我叫樓春雨。
不是那個站在她家門口猶豫著進門要不要脫鞋子的實習老師。
最起碼不是現在這樣,不是這個狼狽不堪的自己,她拖著一個巨大的拉杆箱,背後的書包壓垮了她的肩膀,她背上甚至被汗水浸濕,粘膩的汗水覆蓋著她的肌膚,她的臉頰滾燙髮紅,連頭髮也跟她過不去,幾縷不聽話的頭髮從馬尾逃離,不受管束地遮著她的臉。
她舔著乾澀的下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等待老師檢查作業的小學生,因為自己書包里那份潦草的作業而心虛不已。
「你好。」樓春雨朝著18歲的宋西子說出了第一句話。
宋西子作為新生代表,接待的新生不計其數,所以也並沒有特別在意樓春雨這位同學,對她的唯一印象是,她好容易緊張。
她從樓春雨手裡把拉杆箱接過來,讓她能輕鬆一點,在宋西子靠近時,那份清爽的氣息是樓春雨不敢直視的,仿佛是夏日的涼風襲來,樓春雨有些侷促,她後退了小小步,說:「謝謝宋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