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的是那小女孩天真無邪的笑容,也注意到宋西子並不反感地聽她講下去,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可能要喊出聲來,劇烈起伏的情緒險些失去控制。
所以她的身體採取了行動,她跑出來時腦袋是空白的,只有一個聲音在她耳畔說:快點離開這裡,快走。
她逃了。落荒而逃。
她一路走過長長的走廊,那長廊裏白晃晃的燈照地她心虛不寧,她像在逃命,沒有別的去處,最後逃到了衛生間。
也不顧和別人撞個滿懷,她跑進了衛生間裡面,在這個安靜的空間裡,她耳邊聽到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喘息聲,感覺到的是內心的躁動,耳邊凌亂的喧鬧聲還沒停下,她閉上眼睛,用力調整呼吸。
意識慢慢回到她的身體,她先是體會到失序的心跳帶來的痛苦,再是感覺到腳趾傳來的痛。
而在這個時候,她終於想起來,自己剛才走出來的時候,她光顧著逃,好像碰到了一把椅子。
那椅子還摔在地上,引起了巨大的聲響……
而她根本沒有來得及回頭看,她只記得眼前的走廊,她用了最快的速度跑來這裡。
鏡子裡的樓春雨,臉色蒼白的模樣,連樓春雨自己都看不下去,她用力扯出了一抹笑容,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露出看起來像是隨時要哭出來的笑容。
她聽到外面有人進來,她躲進了小隔間裡,坐在馬桶上,她意識到自己這樣像什麼,做賊心虛麼,她陷入懊惱的情緒中。
宋西子剛才跟著樓春雨走出來,看到她跑進廁所,也注意到她走路的時候姿勢有些不自然,確定她可能是傷到了,她站在關起來的那個小隔間口,問:「春雨,你好點了麼?」
「我沒事,我就是有點著急。」
「我是說你的腳,你的腳沒事嗎?」宋西子隔著門板關切地問。
樓春雨咬緊下唇,她感覺自己的腳趾可能傷到了,因為她感覺鞋子裡面有濕意,還有一陣陣的痛,不出意外的話,在剛才的碰撞中,她的腳趾甲斷裂出血。但是現在,她不想跟宋西子說,她輕聲回答:「沒事。」
可是宋西子不相信,「你確定?」
「我確定沒事,是剛才走的太急了,沒有好好看路,不小心碰到了一點。」樓春雨想著等下該怎麼回去處理她的傷口,看來是要打車回去了,現在光是這樣什麼都不做,就已經開始痛起來,要是走太多的路,可能會傷地更厲害。
樓春雨想抱頭大喊,她怎麼能這麼沒用,為什麼就不能從容地面對,明明真實年齡加起來快四十了,卻做不到克制自己的情緒呢。
「哦,那就好,你確定沒有事情哦。那我先走了。」宋西子聽她說沒事,稍微放心了一點,但是想起樓春雨倉促離開時的背影,那背影像在逃避什麼,她不禁又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