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齊雅雅來說,這疊錢代表著楊招娣的關心,而對她來說也確實是雪中送炭。
在楊招娣這裡工作多年,齊雅雅的工資逐年在增加。
而她也從一個花錢大手大腳從不看價格的人,學會了精打細算,學會了比價和節約。
但是上海的物價實在是太高了,一年多達到了收支平衡,而存錢是近半年的事情。
每個月攢下來的工資,都被她放進了銀行了,動不動就刷一下存款,這成了齊雅雅微笑著上班的動力。然而,當楊招娣塞給她錢的時候,她才意識到,成人的世界裡有很多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樣,楊招娣考慮的比她更全面。
齊雅雅把錢放在胸口的口袋裡,帶著這份沉甸甸的心情打車去了醫院。
楊招娣坐在辦公室里,手無意識地抬起撫摸著在眼角的一道淺到幾乎看不到的傷疤。
她回到那個燥熱不安的下午,簡陋的小學校舍,喧鬧的操場,以及幼稚的敵意。
布滿裂縫的水泥地操場上,她和同學起了衝突,孩子不都是天使,也可能是惡魔,她們用語言傷害著別人,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楊招娣本就是班級上最不合群的人,她從小個性鮮明,誰都不服,和班級的同學打起來,死咬著牙關不服輸。
在她以為自己快要贏的時候,她被推向了水泥堆起來的桌球桌,下一秒,她的眼角傳來劇烈的痛,她一隻眼睛除了紅,什麼都看不到了。
她的爸爸媽媽被老師叫過來,她媽媽不問青紅皂白要打她,怪她只會惹事,嘴巴上罵著不好好學習,就不能少添亂麼。
直到老師提醒她眼角受了傷,她媽媽才知道帶她去醫院。
她坐在醫生對面,醫生拿著燈,一會兒問她哪裡痛,還有感覺麼,能看到什麼,她腦海里一片空白,除了搖頭就是搖頭。
畫面漸漸模糊,門口傳來醫生的聲音,醫生說要動手術。
她媽媽說動手術,動什麼手術,不就是撞了一下,小孩子打打鬧鬧哪有不傷到的。
她爸爸說去找動手的同學的家長,讓她家裡人出錢,必須賠錢。
隨後,卻為了是要賠錢再動手術還是先動手術再去討錢吵了起來。
楊招娣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因為受傷而緊閉的眼睛慢慢睜開,是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眼神。
齊雅雅到了醫院,和爸爸取得聯繫,爸爸下來接她。
齊雅雅的爸爸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寶貝女兒。
瘦了。這頭髮還是一如既往地短。
還好,不像是流落街頭的樣子。
「你媽還在休息。等會兒到了病房裡,你先別說話,等你媽媽醒了,你就只管低頭認錯。」齊爸爸低聲跟她交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