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急的,我不就是生日會上輸了大冒險,得找個人當眾說想嫁給他麼?」她唇角隨意勾起幾分不經心的笑意,「不過就算是真的,你是他什麼人,輪得到你說話?」
她索性撒手丟開了馬鞭,「送你玩吧。」便急著回房洗掉這一身黏膩的汗。
姚曇惜眼見她要離開,下意識想要再抓住她,腳下急著追趕,不想腳尖絆在了階梯沿上,頓時失去平衡——
「啊……」
寧緲聽見聲音,條件反射地轉身伸出手,卻抓了個空,只能眼看著姚曇惜從大理石樓梯上滾了下去。
「……喂!」寧緲快步衝下去,「你沒事吧?來人——」
大廳里一下子慌成了一團,傭人們喚人的喚人,叫車的叫車。很快譚幼儀下來,擰著眉臉色冰冷,「怎麼回事?」
寧緲盯著姚曇惜棉質白裙上刺目的血跡,神色還有幾分恍惚,「她自己不小心摔下來……」
「我沒問你!」譚幼儀看向姚曇惜,聲音放柔,「惜惜,怎麼回事?」
姚曇惜被輕手輕腳地抬起,一張小臉慘白如紙,捂著左手冷汗涔涔。
她下意識般先抬眼望向寧緲,目光交觸,她明顯瑟縮了一下,迅速轉開的視線又仿佛不經意般,落在樓梯中央躺著的一條沾血的馬鞭上。
她咬著唇,仿佛在忍受莫大的痛苦,最後低下頭,牙齒將蒼白的嘴唇咬得死緊,整個人顫抖得像秋風中的樹葉。
「是我自己……不小心……」
……
寧緲仿佛是站在二樓,上帝視角般看著她自己傻乎乎的鬆了一口氣,還覺得姚曇惜也沒那麼糟,至少沒有趁機說謊陷害她;
她看著自己目送擔架被抬出去,認為沒自己什麼事了,轉身就要上樓去洗澡,然後被譚幼儀叫住;
她看著譚幼儀揚手,一個清脆的耳光扇在她臉上,眼中的失望幾乎要溢出來:「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女兒!」
她看著自己完全懵住,捂著臉頰久久回不過神……
視角一轉。
透過大敞著的門,她看著門外台階下,蕭行言挺拔的背影立在正要被送入急救車裡的擔架旁,姚曇惜攥著他的衣角,哭得梨花帶雨,泣不成聲。
……
寧緲驀然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
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她怔怔坐起身,摸了摸臉頰,對著黑暗出神。
誰說最高明的謊言是半真半假?最高明的謊言,分明是100%真話,卻能讓所有人都認定是假……
水聲驟歇。蕭行言腰系浴巾走出浴室,腳步倏然一頓。
「……吵醒你了?」
寧緲沒出聲,抱著膝蓋眼神放空,在黑暗裡小小的一團。蕭行言走到床邊,微微俯身,將掌心貼上她的額頭。
「怎麼了,不舒服?」
暗夜靜謐,男人低醇的聲線分外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