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阿姨,我沒關係的,」姚曇惜咬著牙,微顫的嗓音透著堅強,「真的,我……我只要能悶著頭安靜的畫畫,就足夠了。您知道的,我本來,也沒有太大的野心,不能彈鋼琴之後,畫畫就是我唯一的慰藉了。
姚曇惜深吸一口氣,樂觀地笑了笑,聽起來卻是強顏歡笑的意味,「或許,或許等時間久了,大家會忘記了這件事呢?也許到時候,我還是可以辦個小小的展覽,朋友間欣賞一下,我就很滿足了……」
她一直都是這麼懂事,懂事得讓譚幼儀心疼,「你別擔心,事情不是不能解決。你一個人在外面,要放寬心態,阿姨可以幫你解決,明白了嗎?」
「阿姨你這麼忙,就別操心這個了吧,」姚曇惜只會更加懂事,「我就安安靜靜的不回應,網上就隨便他們罵好了,回頭我跟緲緲道個歉……」
「你道什麼歉?你又沒做什麼!」她一味的委屈退讓令譚幼儀更加無法心安,「這不是你的錯,你別想太多。」
別想太多?
她苦心積累的一切,她計劃好的載譽歸國,她要勢均力敵堂堂正正的站在阿言身邊……全都被寧緲毀於一旦!
損害已經造成了,她被人嘲笑謾罵,她的作品被貶低詆毀,名譽盡失……哪裡是一句輕飄飄的「解決」,就可以真正解決的?
指甲斷裂在手心,姚曇惜渾然不覺,沉默幾秒後,她再開口時,語聲帶著些微的哽咽,「譚阿姨……從前爸爸和我提起你時,總說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後來,我沒有了媽媽,也沒有了爸爸,剛到寧家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但是我知道,爸爸從來都不會騙我,譚阿姨一直都對我這麼好,反而我一直在給您添麻煩……」
電話的另一端,譚幼儀久久地沉默著。
良晌,譚幼儀道,「你放寬心,這不是什麼大事。人生偶爾會有挫折,跨過去之後路會變得更廣闊。」
毫無意義的雞湯,只讓姚曇惜無聲冷笑,嗓音卻愈發真誠,「我明白的,謝謝譚阿姨,我會努力的。」
通話結束,姚曇惜隨手將手機扔在桌上。
明媚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貢多拉上艄公唱著歌,說著各種語言的遊客們嘰嘰喳喳興奮的聲音在河上飄蕩。
令人心煩。
姚曇惜走到窗前,啪地關上窗,轉身面對著畫架。須臾她抬手攥住畫架的兩側,狠狠地朝旁邊一砸——
砰!
畫架倒地,木質支架脆弱的部分裂開,紙張發出嘩啦的脆響。
什麼譚阿姨,真是噁心……姚曇惜一腳踩在畫紙上,用鞋底狠狠地碾磨。
賤人!賤人!
就是這個自詡清高的賤人,害媽媽總是和爸爸爭吵,明明嫌貧愛富另嫁他人了,還能讓爸爸念念不忘,爸媽只要吵架,十有八l九都是因為這個賤人……
賤人生的女兒,也是賤人!仗著投了個好胎,什麼都要搶,什麼都要搶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