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行言聽著她嘰嘰咕咕碎碎念,猜想她很快就會掛掉電話吧。
然而隔了許久,電話也沒有掛斷。
月華清冷如水灑落,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雄雞的啼鳴。
聽筒中有輕微的電流聲,蕭行言闔著眼眸,須臾他聽見寧緲小小聲的咕噥,「算了,看你一個人睡覺怪可憐的,我就勉為其難的先不掛了。」
蕭行言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陷入沉睡的。
清早醒來時,手機已經電量耗盡關機了。
她還真的沒有掛電話。
蕭行言眼瞼微垂,骨節優美的修長手指輕輕划過黑色的手機屏幕,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
她上次說過那個詞,「一家人」。
他是她的丈夫,自然也是她的家人。
只是,如果不是他,寧董也會挑中別的人——貴族後裔,世家子弟,青年才俊,總有人足夠優秀,足夠適合。寧緲同樣會順從寧董的決策,嫁給那個男人,她會與那個人朝夕相對,同床共枕,那個人會成為她的家人,享受她的陪伴,享受她的一切美好……
一直以來,蕭行言從不願多去考慮寧緲的想法——與其說不願,倒不如說是不敢。
他不需要提醒自己,她是有多不情願,是他罔顧她的意願,藉由寧董的手強行將她綁入婚姻。或許正因如此,他一直隨心所欲地向她索取,仿佛這樣就可以證明她歸他所有,為他占有。
這樣就夠了,蕭行言曾經覺得,這就是最好的結果。感情於他從來不是必需品,只要她屬於他,觸手可及,就夠了。
但這樣遠遠不夠。
蕭行言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明明跑贏了時間,卻時而還會有一種失去掌控的感覺,仿佛拼圖缺了最重要的一塊。
那一塊,是心。
他想要她的心也屬於他。
只屬於他。
……
一整日寧緲都心神恍惚,唇角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一不留神就會往上彎起。
時隔一個多月之久,她終於重返社交舞台,出席了一場慈善募捐茶會,免不了要被圍著各種關心問候。
寧緲笑盈盈地一一應答,一雙清澈的水眸瀲灩,明艷波光顧盼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