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媽媽說,阿言長大一定是個有出息的,所以我們現在要對他好一點,把人情做足,這樣他就欠著咱們家的,往後說不定就有回報。
媽媽說得沒錯,阿言當然是最有出息的,只是世事無常,搶走了爸爸的心的那個賤女人,生的女兒又搶走了她的阿言哥哥。
不過,來日方長。
姚曇惜停在四樓左戶門前,抬手按了按門鈴。
「叮咚——」
內里很快起了一陣穿著拖鞋的腳步聲,「誰啊?」
「秀姨是我,惜惜呀。」姚曇惜一掃之前的矜傲,抿著嘴笑得甜美溫柔。
門很快打開,露出一張微有些圓潤的臉,眉眼輪廓間依稀留存著年輕時候的秀美,疲憊的眼神中透著一絲訝然,「惜惜啊……哦,快進來。」
「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過來,」姚曇惜歉意地笑笑,走進門,從包里拿出一把印著頭像的扇子,「上回跟小慶說可以試試幫他要許純兮的簽名,今天錄節目剛好遇到了,我想他應該——」
「許純兮的簽名?!」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小胖子從裡間沖了出來,搶過那把應援扇,高興得手舞足蹈,「天哪,真的是簽了名的!惜惜姐你真牛!」
「這孩子……」段文秀沒什麼力道的輕斥了句。這時裡間又走出來一個清秀的女孩兒,看著比小胖子要大一點,禮貌地打招呼:「惜惜姐。」
姚曇惜抿唇笑著,變戲法似的從包里拿出一個亮晶晶的發卡,「造型師說是旋風少女團之前錄節目的時候戴過的,我記得小敏喜歡,就要了過來——我沒記錯吧?」
女孩兒眼睛一亮。
「這怎麼好意思?」段文秀招呼姚曇惜坐下,「可不能慣著他們……」
這套兩室一廳的房子不大,裝修很簡單,住一家四口,尤其是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都大了,到處擠得滿滿當當。
「錄節目剛好嘛,」姚曇惜阻止了段文秀去倒水的舉動,「不用了秀姨,我坐會兒就走。」她看了眼歡騰的姐弟倆,抿嘴笑,「小敏和小慶高興就好。我一見他倆就覺得很親切,就好像是我的親弟妹一樣……」
段文秀想起兩周前,她遇到姚曇惜時,幾乎沒能把眼前清麗出塵的年輕女子和記憶中的小丫頭片子聯繫起來。
隔了這麼多年,記憶其實已經很模糊了。
當年她在嫂子的鼓動下,好不容易逃出了火坑,後來就到了安城,嫁給了現在的丈夫,生了一個女兒,隔年又有了一個兒子,每天柴米油鹽醬醋茶,為丈夫和一雙兒女操持忙碌,幾乎沒有喘氣的功夫。
午夜夢回時,她偶爾會想起那個被她留下的孩子。
沒有母親願意留下自己的孩子,可那時候嫂子反覆說,不能帶,女人帶著拖油瓶,一輩子就毀了,你跑了男人還可能算了,你要帶著他的兒子跑,他說不定會窮追不捨,反正你要是執意帶個拖油瓶,我就沒法幫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