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找到了當年一手經辦此事的人證!”朱沐峰篤定地回答,像是鐵了心,就要重翻三年前的舊案。
“……”東明帝再說不出拒聽之辭。
朱沐峰不等東明帝答允,繼續上奏:“兒臣聽聞,三皇子朱沐鎮墜馬一事,皆是由恭妃娘娘一手策劃苦心安排的。三年前,父皇頒下旨意,召二皇子和三皇子共同入朝聽政。聖旨剛出不久,恭妃娘娘為了給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逸聖皇子,剷平前路,不惜威逼加利誘,買通了皇家馬場的管事王太監,吩咐他在三皇子去騎馬之前,給他專用的馬匹注射了大量的興奮劑。”
不管東明帝多麼不想面對,當事實擺在眼前,他已經無處逃避。聽完朱沐峰的稟報後,東明帝瞬間立起了火一樣的雙眼,氣憤地下令,傳召馬場管事王太監上朝對質。
王太監聽聞自己被傳上早朝,大致猜想到,應該是他苦苦隱瞞了三年的事情,終於暴露;因為,以他一個小小馬場管事的職位,除了這件事關皇子生死的大案,其他在他職權範圍之內的事,都還不足以驚動天聽。
他怕這一天怕了三年,這一千多個日夜,每一天他都如履薄冰;他知道,真相終究會有被揭穿的那一天,那便是他的死期。偶爾,他甚至有一點點期盼這一天的到來;不管天威會對自己如何發落,終究是有個痛快,好過整天受人要挾、思親不見,提心弔膽地過日子。
王太監是一個細心的人,還未行至奉天殿,他就遠遠地看見一乘黃頂的棗紅色錦轎中,探出一個白髮的額首,像是一名老嫗。當他匆匆到達奉天殿的雲階下時,雲生適時地將王母摻下了睿王府的錦轎;王母就那樣彎著背,近在咫尺地站在王太監的身旁。在等待百官下朝的轎子隊伍中,老人家蒼蒼的白髮,與眾多隨從、近侍、管家、丁壯等的冠帽頭巾相比,顯得分外惹眼。
雖然,母子二人不能即刻相認,但是,能這樣近距離地看上一眼,王太監已經心滿意足。他微微地、不敢被人察覺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只這一瞥,王太監的眼眶已經濕透;他雙眼視線模糊,眼瞼里噙滿淚水,卻只能強忍著,不敢流下。
自從三年前,三皇子朱沐鎮墜馬枉死之後。他曾被恭妃娘娘秘密召見過一次,那女人給他看了一縷黑白相間的花甲銀髮之後,他就被告知,自己的母親已經被逸聖皇子“好心”接進了京城,今後都由他們來“照看”。
他認得恭妃給他看的那縷花甲銀髮,那是白髮之中參著些許黑絲。十幾年前,他還沒有進宮為奴,自己母親的頭髮就是黑絲中夾著銀白;只是,三年前的那縷花甲銀髮里,白髮的數量變得更多了。歲月啊!不但帶走了他的青春,也帶走了王母的韶年。
如今十幾年未曾見面的母親,就在這雲階之下,只輕輕一瞥,便可看見,怎能不讓他滿心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