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鶴大人舉家跪地,接了貶官聖旨。從此,他將從一品“左宗人”的高官厚祿之位,降至五品“宗人府經歷”的權輕低位。“宗人府經歷”一職,平日裡不過管些伺刑的差事,是要與值班的衙役們一起吃苦的;不能再心無憂慮地穩坐府堂之上,悠閒度日。
重新捉拿歸案的陳潼文,還需要公審之後層層上報才能定罪;怎麼也要三五日之後,才能宣判。
按說,東明帝應該等陳潼文新的罪狀判決下來,再一同降旨處罰這對父子;但是,很顯然,東明帝並沒有想要等到那個時候。這一道急旨頒下,直接表現了帝王的憤怒之情;同時也暗示了重審陳潼文的京兆府尹,不必有所顧慮,一切從公處置即可。
陳鶴大人接了貶官聖旨,馬上沒了往日的威風,堆坐在原地,久久未曾起身。
待他恢復神志後,即刻派府中下人去查探,他一定要知道,是哪個別有用心的在幕後推盤控制,揪出了自己兒子酒後殺人的這樁舊案。
陳鶴雖然降了官,卻還在宗人府任職,並沒有離京;哪怕現在他只是一個芝麻小官,也企望著,日後自己還有東山再起之時。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已過五旬的陳鶴,雖然不是君子,他也要知道,這仇自己將來應該找誰去報。
聚祿殿中。
滿屋子的太監宮女們跪了一地,噤然無聲;唯獨能聽見有瓷器落地摔碎的聲音,其間還摻雜著二皇子惱羞成怒的幾聲大罵。
朱沐祥正氣得發瘋,四處摔著東西,找茬發泄,下人們哪裡還敢做聲。
朱沐祥原本是想,趁著徹查福熙郡主遇刺一案的時機,借題發揮,栽贓睿王,說他指使府中婢女蓄意謀殺;這樣,不但可以將“罪魁禍首”楚芳澤繩之以法,還可以把朱沐峰拉下水;不但為枉死的福熙報了仇,還為自己掃除了進階太子之位的唯一障礙。卻不想,這一石二鳥之計不但沒有得逞,還被楚芳澤切中要害狠狠地反擺了一道;不但三皇子和四皇子被害的陳年舊案被當朝挖出,自己還丟了“逸聖皇子”的封位,就連母妃也被降了品級罰去抄經。
朱沐祥越想越氣,心中憤膺久久難平。
……
三日後。京兆府尹,將陳潼文酒後殺人案重新審理的處決,上報東明帝。
陳潼文被判維持原罪:面部刺青,發配邊疆。
這一罪責,還是大半年前,宗人府陳鶴大人親判。如今,京兆府尹不過是維持了原判,陳鶴絲毫沒有理由去找茬怪罪,要怪只能怪他自己,當時太過於“六親不認,鐵面無私”。
陳鶴家中再次接旨。
聖旨宣判了,陳潼文維持原罪處罰的消息,這對陳鶴大人無疑是天大的諷刺;李公公前腳剛走,陳鶴就因為著急窩火氣吐了血。說到頭,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