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禎略微思索片刻,問道:「齊成鵬每次都一個人來麼?」
「他、他偶爾會帶別人一起來!但小人根本不認識,更不知道從何說起啊!小人自始至終不過是根據條子錄入……」
李禎打斷了他:「都是什麼樣的人?」
「都是穿官服的老爺!也有不穿官服的,但一看就是極富貴的人,小人只瞥過一眼!」
「極富貴之人?」
「有個人,腰間環佩上鑲了顆金剛石,因為反光反得太強,晃到了小人的眼睛,小人因此有比較深的印象。但小人真的不知道是誰啊,當時小人是跪著的,連他的臉都沒見著……」
李禎突然深吸一口氣。
他看向我,目光中帶著些許詢問。
我搖搖頭,表示齊勇不像是在說謊。
「大人!」齊勇又哭了起來,「小人真的沒有犯過罪,也真的只是做一些記錄的事兒,不敢欺瞞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又開始重複了「真的不知道」五個字。
李禎思索了一小會兒,對我道:「差不多了。」
我收起了鐵鞭,問:「這人要留嗎?」
「留。」
我丟給他一瓶金瘡藥,讓他藏好,在牢里給自己塗上,並道:「齊鵬程此番註定被斬首示眾,除了我家大人,無人會來救你。你若乖乖地協助我家大人辦案,結案後自可留你一命,讓你回老家過無憂的日子。你明白嗎?」
齊勇哭著跪地磕頭,連連說是。
我給他壓進了牢里。
李禎則在案前寫下了供詞,特別強調了「腰間環佩上鑲了顆金剛石」這一點,讓齊勇過目後,畫了押。
我知道,他已然有線索了。
我倆出了大理寺,連馬也沒騎,而是牽著馬匹,緩緩地步行回東宮。
李禎的神情十分嚴肅,比來時還糟糕得多。
我嘆口氣,問道:「很棘手?」
李禎也跟著我嘆氣:「怕是收不了場了。」
「怎麼說?」
「你知道這江南貪污案,由何而來麼?」李禎問我。
「不是說,江南先水患,再瘟疫,顆粒無收,民不聊生,聖上開國庫賑災,結果被官員們一層層貪了去嗎?」
「水患是真,卻根本沒有那麼嚴重。後來的瘟疫更是假的。江南富庶,以往的存糧也夠賑災了,去年雖然農作物歉收,但也沒有到那麼嚴重的地步。」李禎的聲音已然怒極,「是這群狗官們憑空捏造了事實,讓國庫給自己送錢!」
繞是我都忍不住咋舌,愣在那裡,半天沒出聲。
「這、這都行?!這不是金陵城周邊,天子腳下麼?!這怎麼能瞞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