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有點兒鬱悶,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在鬱悶個什麼勁兒——我就姑且當作小弟替姊姊鳴不平?
我倆就這樣百無聊賴得等著,從白日天光等到華燈初上,從夜幕降臨等到月亮高懸。
直到西圖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里。
「嘖,來了。」我用氣聲道。
我們兩個都壓低了頭,目光卻緊盯著那個尖嘴猴腮的傢伙。他在這個巷子的岔路口東張西望,似乎是在尋找和他對接的人。
沒一會兒,對方的人來了。黑巾蒙著半邊面,但單看身形和露出的眉眼,竟是個漢人模樣。
兩人倒是依舊用緬甸語對話的。
西圖先道:「你怎麼是空著手來的?說好了今天付剩下一半錢,我把圖紙給你呢?」
對方的聲音很尖,像是在捏著嗓子說話:「我們家主子付定金的時候不含糊,剩下的那一班自然也不會含糊。五百兩銀子,主子不會少了你一個字兒,你大可放心。只是我們需要先驗一下貨。」
西圖似乎警惕了起來:「這和之前說的不一樣!見不到銀子,東西我不會給你們的!」
我依舊用很輕很輕的氣聲給賀辰月翻譯。
看樣子,西圖只是個拿錢辦事的,對於幕後情況一概不知。但如果我抓了他細細審問,審清楚對方到底讓他提供怎樣的地圖,說不定能夠反推出對方的動向。
而這個尖嗓子的傢伙,應該是幕後金主的人。是否是心腹不可知,但起碼不至於一問三不知。可以審問,也可以追蹤。
尖嗓子的人眼看談判不順利,便退讓了一步,道:「其實我家主子早就準備好了剩下的五百兩銀子,就在這巷尾的屋子裡。你吧圖紙拿給我看一下——你自個兒舉著,我驗貨。然後呢,我們一起去巷尾,你拿了銀子再把圖紙給我,如何?」
西圖似乎在思索。
尖嗓子的人繼續道:「其實我家主子一直是很相信你的,畢竟你是收錢辦事,你留下那圖紙也沒用呀。只是我們有點兒擔心成品的效果嘛。若合作得愉快,以後我們可以長期合作下去,你也不需要四處找營生討,你說對不對?」
「你這番話說得到沒錯,我確實沒理由誆騙你們。」西圖似乎動心了。
他從懷裡掏出厚厚一張疊成了好幾疊的地圖來,展開來給尖嗓子的人看。我也定睛看去——雖然看不清楚細節,但那圖紙倒是畫得很好,內容詳實。而且展現出來的,正是一條南上的路徑。
我仔細看那地形,驚覺:那南上的起點,並非雲南,而是我粵地!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尖嗓子的人從袖中飛出一柄小箭來,直接捅入了西圖的腹部!西圖大驚,然而就在他因吃痛而動憚不得的那一瞬間,對方又從腰出抽出了一隻匕首來,對著西圖的心臟又捅了進去,再殘忍地握著匕首柄轉動了一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