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禎開口道:「之前的是太子妃和韓卿書賞你的。現在這個,算是本宮賞你的,你收著便是。」
劉富不好拒賞,只能謝恩。
李禎又問:「裡面的是你兒子?」
裡屋探著頭往外看的是個少年,還沒長開的樣子。
「是俺大兒子。讀了一丁點兒書,比俺有文化。」劉富提起大兒子還是蠻驕傲的,笑得咧開了嘴,露出一口白牙,「劉溪,出來見太子和太子妃娘娘!」
劉溪走了出來,背挺得很值,一板一眼地向我和李禎行禮。
李禎問了他幾句詩書。他鎮定得很,居然都答得不錯,還頗能引經據典。
李禎問:「你平日在哪兒讀得書?」
劉溪答道:「之前在鄉學,現在念了私塾。」
李禎「嗯」了一聲,又問:「你今年多大?準備什麼時候考童試?」
「今年十四了。準備考三年後的那一場。」
「明年的那場,你可以試試。」
童試三年兩場,考中後便是秀才的功名。不會讀書的,一輩子也就是個秀才,但有天分的,十幾歲便能考上。李禎這番話,可以說是給了很大的鼓勵了。
他又道:「上次來你家的韓大人,高中榜眼的時候不過才二十六歲。他今年堪堪二十九歲,已經是正五品的吏部郎中了。你若能二十之前過了鄉試,成了舉人,本宮便推薦你去國子監讀書。」
「真的嗎?!」一聽這話,少年的眼裡閃過了異樣的光芒。
「一諾千金。」李禎道。
我在他旁邊,用只有我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打趣道:「什麼時候會是『君無戲言』?」
他瞥了我一眼,又捏了捏我的手心。
面對忙著謝恩的李家父子,李禎只是叮囑了幾句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我們來過的事情,劉富趕緊保證今晚無事發生過。
我和李禎走出劉富家時,順便在劉家村散了散步。夜裡無人出門,天地間萬籟俱寂,只有農田裡傳來的蛙鳴和蛐蛐兒的歌聲。漫天繁星點點,銀色的月輝灑落在我倆的肩頭。
這樣閒適的場景,在金陵倒是從未見過。
我牽著李禎的手,甩了甩,道:「當個俗世夫妻,是不是也不錯?」
李禎道:「下輩子咱們可以試試。」
我心頭一跳:「下輩子也要跟我成親嗎?」
他笑道:「你不願意麼?」
我往他胳膊上一靠:「你猜呀。」
緊跟著,我突然想到:「誒,不過剛剛,你給劉富家那個小孩兒的許諾是不是太重了點兒?」
李禎淡定道:「不算重。你去年的事兒鬧得那麼大,換個人,搭救了太子妃,現在早已成為地方的富紳了,不會繼續再在這個村子裡務農的。前些年父皇南巡,吃過的街邊小館子都掛上了牌子,恨不得把自己吹上天呢。可見這家人是個實心眼的,老實本分。」
我點點頭。
「還有,他兒子書讀得確實不錯。再說,我也沒有立刻許諾什麼,若這小孩真有這本事,助他一把也未嘗不可。寒門子弟多忠心,也能成為天下寒門學子的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