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梨雙目盈盈看向她娘:“娘,我爹回來了,我舅舅出城時看到他往梨花坳那邊去了。”
她說著話,觀察著陳氏的反應。
聽到丈夫回來的消息,陳氏眼睛一亮,可是這亮光漸漸又黯淡了下去。
她絞著手裡的帕子,聲音中滿是彷徨:“素梨,你爹......你爹會不會......會不會聽你祖母的,把咱們娘倆趕出秦家......”
素梨正是要說親的時候,若是跟著她被趕回了娘家,會不會被人家挑剔?
還有她腹中的孩兒,一出生就沒了爹爹,以後可怎麼辦?
看著娘親瞬間蒼白的臉,素梨心裡滿是憐惜——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娘親都是把丈夫當做了天。
這世上的女子大都如此,豈不知女子也要自強,一味只是依附男子,哪裡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
她伸手去握陳氏的手,發現明明是夏季,陳氏的手卻是涼的。
素梨緊緊握住娘親的手,沉聲道:“娘,我爹不會休你的,也不會把我趕出秦家,可是他會把咱們娘倆接回去,讓我祖母和姑姑們繼續害你,讓她們繼續把我賣掉。”
陳氏低下頭,一滴溫熱的淚水滴在了素梨的手背上。
她知道素梨說的是真的。
即使她把用陪嫁和秦義成的束脩買的那十畝地給了秦老太,秦老太和她那幾個女兒也依舊要賣掉素梨。
素梨眼睛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
前世無數次午夜夢回,她都在想,若是長大了的她,能夠回到過去,給她年輕的娘親出主意,幫她娘親擺脫秦家母女,那該多好......
她娘也不至於一屍兩命慘死家中......
如今的她,終於能夠握住娘親的手,安慰她,幫助她,照顧她,讓她不至於彷徨無助,被夫家的人隨意欺辱。
素梨深吸一口氣,逼退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聲音溫柔而堅定:“娘親,您若是想咱們一家人好好的,就聽我的,好不好?”
河道總督金雲嶺在金水河邊的別業里,趙舒終於醒了過來。
骨頭是疼的,肺是疼的,明明是夏季,他卻覺得冷得很,身上的錦被也不能令他溫暖一些。
跟隨趙舒來到鞏縣的太醫沈寒之神情專注立在榻邊,一根根拔出插在趙舒身上的銀針,浸入盛了藥汁的瓶子裡,口中道:“王爺,鞏縣畢竟簡陋,貴妃娘娘又一直擔心您,王爺不如早日歸京......”
趙舒閉上了眼睛,聲音飄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