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福王的暖轎再也看不到了,蔡旭這才小心翼翼道:“陛下,外面嚴寒——”
泰和帝轉身吩咐他:“朕要誦《真武經》,你去讓人準備一下。”
阿舒今日在宮裡,他一直不敢誦經,以至於功課都耽誤了,如今離開了,他正好可以把今日耽誤的功課給補上。
蔡旭答了聲“是”,自去安排。
薛春雨宅子西隔壁的院子被阿保用高於市價不少的價格買了下來,雖然已經細細收拾過了,書房裡的擺設也都是趙舒用慣的,可趙舒還是不習慣。
傍晚時分趙舒就從宮裡回來了,他一直在忙著處理兵部的事務,書房裡阿保和阿壽兩個小廝陪著他,阿壽讀,阿保寫,趙舒則負責坐在鋪著雪狐座衣的圈椅內思索並說出處理意見。
處理罷公務,阿壽帶了幾個侍衛自去福王府外書房,把這些文書送交福王府外書房的幕僚們處理下發。
阿保則帶著阿喜等人在這個宅子裡伺候趙舒。
夜漸漸深了。
趙舒不肯在這個宅子裡睡,卻又不願回王府,只是坐在圈椅內獨自想心事。
阿保見狀,不敢多說,待藥湯送了過來,便趁著奉上藥湯,低聲問道:“王爺,您今日進宮,陛下和您說了什麼,小的瞧您像是挺開心......”
王爺素來喜怒不形於色,渾不像十六歲的少年,只有在秦姑娘面前才會有說有笑。
這次還是阿保發現趙舒偶爾看向秦姑娘送的碧青瓷香爐,嘴角就會翹起,眼睛似有星光閃爍,就猜測他挺開心的。
只是有時候阿保再去看,卻發現趙舒臉色變得異常蒼白,整個人似被無邊的失落籠罩著。
趙舒垂下眼帘,“嗯”了一聲。
阿保又試探著道:“秦姑娘那邊——”
趙舒輕輕道:“我想見她,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他很怕素梨會拒絕他,怕到不敢開口。
素梨待他很好,他心裡明白,卻也知道素梨待他,和一般女子待情人不同,與其說把他看做一個男人,不如說把他當成一條和她一樣呆在即將乾涸的小水窪中的魚,可以相濡以沫,也隨時會相忘於江湖。
趙舒如今最怕的就是,他一開口表白心意,素梨就會遠遠走開。
夜越來越深了。
外面沒有風,偶然間有一團雪從樹枝上落下,發出“蓬”的一聲悶響。
屋內燈花炸響,聲音清脆。
阿保見趙舒一直不肯歇下,便道:“王爺,既然睡不慣這裡,咱們還是回櫻桃巷宅子吧!”
趙舒依舊臉色蒼白窩在圈椅里,半日方道:“我再想想......”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很快便傳來阿喜的聲音:“公子,秦姑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