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你父親是很厲害的醫生,我父親做了錯事,他會贖罪的,他…一定會的……」聶文囁嚅的說著,即使很小心翼翼,很卑微,卻還是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歇斯底里。
步萌看著跪在他腳邊即使泣不成聲,依舊滿目疼惜看著他兒子的陳海生,而聶文卻連一眼都沒有看陳海生,連一絲憐憫與關懷都沒有給那個為了他翻山越嶺,飽經風霜的老父親。
步萌忽然笑了下,所以說這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惡人自有惡人磨嗎?或許這就是對陳海山最狠的報復吧。
「好。」
步萌只說了一個字,態度可以說是冷漠,但是兩父子卻是喜極而泣,陳海山踉蹌著上前,雙手捧住聶文的頭將他擁進懷裡,好似聶文還是他記憶中二十年前的孩童般,而步萌即看到陳海山那如劫後餘生般的慶幸笑容,也看到了聶文眼裡一閃而逝的嫌棄,看到他了狀似不經意的掙扎。
陳海山好似感受到了他的抗拒,有些怔忡地放開了雙手,他看了眼自己滿是老繭的手,指甲里的泥垢像陰溝里永遠也去不掉的蘚,他赧然地低下頭,垂在床沿下手微微攥緊了,在他洗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褲子上擦了擦,好似這樣就能擦去他這些年的滄桑。
聶文也不知道是不在意,還是根本不在乎他父親的難堪,笑著和他說著最惡毒的話:「爸爸,即使楊家家大業大,但做錯了事就是要受懲罰的對吧?爸爸,你不會怕他們的對吧?還有葉小姐幫我們呢……」
再明顯不過的試探語氣,明擺著是不信任陳海山,怕他害怕楊家的權勢而怯懦退縮,讓他的救命錢成為泡影。陳海山不傻,他看著兒子不信任的臉,和眼裡如利刃般的逼視,閉了閉眼,將所有的苦痛辛酸掩藏,還是用哄孩子般的口吻道:「嗯,爸爸…一定會救你的,無論做什麼,你只要安心養病就好。」
步萌轉身,不在觀看這場諷刺的』父慈子孝,醫院的空氣總是特別的滯悶,濃重的消毒水味里是若有似無的腐朽味道,步萌加快了腳步,身邊的一切都好似浮光掠影。
歲月是不老的,卻也是短暫的,長的是無邊的折磨和執念。感情,無論哪一種都是這世上最簡單卻最難以琢磨的事,因為血脈,你可以無條件去愛一個人,即使那個人是一坨屎,但這其中紛雜與百轉千回,不足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