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姐,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尤西西回過頭來,臉白得像鬼。
步萌點點頭,「你自己小心一點,早點回去,這些事不需要放在心上,很多演員都是這樣過來的,一觸而就一炮而紅本就是鳳毛麟角。」
尤西西低頭掩飾了她諷刺的眼神,鳳毛麟角,那慕姍姍也是新人,如果不出意外,會一炮而紅吧?
步萌沒有理會尤西西偏執的情緒,轉身走了,但她沒有回公寓,而是隨便上了一輛人少的公交車,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著窗外流過的光,這是原主的習慣。
步萌的心情是有些複雜的,原主的情況其實和尤西西有點像,都是曾被保護的很好,之後遭逢大難,不得已要面對殘酷的現實,尤西西依舊保留她的天真和幻想,而原主選擇了向現實妥協,活得小心翼翼,卑躬屈膝。
其實,說不上誰對誰錯。
原主也有過失魂落魄,信念崩塌的時候,比剛剛的尤西西還狼狽,她卑躬屈膝地為一個趾高氣昂的製片人擦鞋,她覺得擦去的不是鞋上的污漬,而是她的尊嚴。
那一晚,原主轉了幾趟公車,從城東到城西,哭到不能自己。
然而,人總要長大,這世界是這麼明目張胆的不公平,即使你努力到無能為力,也依舊能被代替,有時候妥協又何嘗不是再等待機會?誰不想鐵骨錚錚,誰願意對現實低頭?原主本來也是個驕傲的姑娘,後來她明白了靠著卑微的驕傲無法守住她所擁有的東西,也無法爭得任何東西。
步萌在終點站下車,這裡有一條河,河水並不乾淨,天氣很熱,有風吹來,夾帶著淡淡的泥腥味。
步萌在橋上走了一段路就掉頭回去了,她走時回頭往橋的另一端看了一眼,卻沒有看到什麼,原主有點近視,但步萌總的感覺很敏銳,她總感覺有人在看她。但她也沒有多在意,行人本就三三兩兩,或許只是普通的打量。
如果步萌走過大橋,經過那端的榕樹,她就會看到一雙已經刻進她生命的眼睛。
……
不遠處又走來了一個咋咋呼呼的人影,他看見站在榕樹下頎長卻單薄的身影,狠狠送了一口氣。
「哎喲,祖宗啊,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黑燈瞎火的,你還不說一聲,差點就找不到你了。」來人不僅咋乎,還是個話癆。
男人一手搭在榕樹的樹幹上,一手撫心口上,安靜地仿佛與世隔絕,他垂下眸子,細碎柔軟的頭髮耷著,看他看起來很無害,整個人像融進了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