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突厥十姓叛亂的消息傳來時,裴尚從仍稱病家中,倒不是老大人有個羸弱的身體,而是政事、家事讓裴尚從灰了心。病去抽絲後他自認承的是閒職,乾脆不去衙府。
等到自己被任命為金牙道行軍大總管的消息傳來時,裴尚從坐不住了,他本以為自己斷然沒有再領兵作戰的可能,為此還借酒消愁過,不料聖恩就這樣降臨了。如何能不振奮?
裴瑛看著意動神往的阿爺,眼皮跳了跳。連忙把憋紅著臉的裴老扶到胡床上。
“您這病還沒甚好,路途顛簸如何受得了。”
“看你說的混話,恩師耳順之年帶著五千衛拔掉敵營,雪裡進,泥里出,哪裡瞧得上這點小病。”
“這回把墨雕好好帶著,別藏著了。”
聽到裴瑛識破計劃,裴尚從老臉一紅,佯怒道:“老夫忝居朝堂,竟被個女娃娃監視,誠可氣哉。”
裴瑛紅了眼,卻不想哭出來惹晦氣。裴尚從興致勃勃的擦了擦盔甲,從閨女那裡領了墨雕,只見它英眼炯炯盯著自己,裴帥大笑:“這老東西也伏櫪懷志嘞。”於是左墨雕,右赤戟,雄赳赳出了府。
“文武雙,好兒郎。
為家邦,壯士行
……
夏水漲,秋草黃。
雁信長,飛南方。”
墨雕終是沒有飛回。
作者有話要說:
此文寫於2017.6
玼珍記系列第二篇
3.玼珍記之絳羽
(一)
弦月偏東,城北的喧囂才堪堪落下。世人皆戲謔長安北里的嬌人只把黑當白,是最模糊時間的。許漓卻不這麼認為,她知曉自己是清楚的,不過,平康坊飛雲閣的蘭行首本是不能過分清楚的。
望著傾注而下的月華,許漓收起羅扇,邁向後|庭。
庭中已聚了七八個姊妹,皆墨髮及腰,梳著玲瓏小辮,奕奕星眸盯著三尺遠處的瓜果盤子,許漓來了也渾然不覺。
年齡較小的絮娘不懂姐姐們的神聖是為哪般,只是在一旁闔眼想著未看完的傳奇,心裡為能偷閒半刻而慶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