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聖通皇帝詔曰:光儀八年,海晏河清,天賜祥瑞,上順天德,特改元聖沐,大赦天下。”
看熱鬧的鄰裡面面相覷,不知這大虞聖通皇帝是什麼意思。
知者拉了不知者掩耳告之。
“就是太后高氏。”
“聽說子沐公子深得聖心,聖沐,嘿,我看啊傳言不假。”
“要說這孫茂可真捨得,把唯一的小兒子送去當面首,怪不得風頭無兩。”
“這琴道雙絕竟全往高氏去了,聽說昨晚飛雲閣的蘭行首梳攏,長樂侯耗費了千貫直接就給贖身了。”
……
乍聞此,絳羽大駭。直奔飛雲閣而去。
(五)
洛陽,長樂侯府,舞姬跳起胡旋,許漓在一旁鼓搗著清茶,眸色如茶清冷。她從未像現在一樣接近高晏,看著道貌岸然的高晏,她的手因憤怒而顫抖、握緊。
恨不能手提其領,喝道:奸人,可還記得清河許氏!
她從未把滅門之恨顯露出來,只因那年春闈放榜,三鼎甲提及許氏。
“天后重才德輕門第才有今日之宴席,我等必效忠二聖鞭討門閥,許氏藏污納垢,長樂侯除之,實為我等楷模……”
翰墨傳承百年的清河許氏在他們心中竟成了左右朝堂奸邪之輩,而高氏只不過稍賜恩惠,天下寒門皆為之逐走效勞。
可笑至極!難道我許漓生在許氏便只能任人喊打卑膝奴顏嗎。
高晏,你騙得天下,明朝身敗名裂,血債血償。
(六)
秋收冬藏,春來夏往。
清月皎皎,來客慆慆。
絳羽手上的活計一天都沒空下。與許漓分居兩都,唯有信箋傳意。
許漓的信上永遠都是不痛不癢的瑣碎事,洋洋灑灑也能寫個一千來字,每當絳羽費力看完後,北里的嬋娟都會眷顧她的紗窗。兩廂平安,歲不負她。
一直到聖沐五年秋。聖通皇帝突然下旨關押了已經是魏王的高晏,樹倒狐彌散,與他交好的或自顧不暇或作壁上觀,高府的丫鬟小廝散的散、逃的逃,餘下皆充作官奴。誰也沒有發現少了一名樂姬。
中秋之際,聖人召回了貶至巴州的先太子李衡。是高還是李,聖通皇帝終於做了決斷。
街邊稚童都知道天變了。
“高長樂~敢招惹~李長樂~莫嘚瑟~伴君側啊~命難測~”
再次得到許漓音訊時已經是八月下旬,絳羽展開許漓的信,神色變幻,不解她為何去了河北道而不跟她道別,總覺得許漓藏著什麼,一拍腦袋發現自己對於相知多年的好友一直不甚了解,她籍貫何處、親友是否全無、在高府如何度……絹布包好的‘絳羽’似乎並無陳舊,只在衣肩兩側,絲線比別處黯淡。再看那儲錢小罐,還是孩童時的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