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看了看自己戴著玉鐲的手和紅色裙子,現在的時間應該是她剛嫁到高家,坐在新房裡等著丈夫高嘉良。
對於如今這個身體的丈夫,水銀沒有絲毫好奇,她直接拉起裙子去看自己的腳——林錦繡是個小腳女人,她有一雙三寸金蓮。
這種早已消失在歷史長河裡的畸形產物,水銀還是第一次見,她抬起小得過分的腳,那種被緊緊包裹捆住的感覺並不好受,人為塑造出的形狀也令她忍不住皺眉。試著踩著那小小的腳站起來,水銀一瞬間感覺到腳趾腳心腳跟處傳來刺痛。
有一個詞,叫立錐之地,形容極小的一塊地方,水銀現在的感覺,就是仿佛在立錐之地踩著錐尖。
她試著往前走了一步,如果不是扶著床架,可能立刻就摔倒了。
水銀自問比一般人更能忍受痛苦,可她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覺得走路是這麼艱難痛苦的一件事。
緊鎖著眉頭坐回床上,她試著去解腳上的小鞋,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人影飛快走過廊下,推門進來。
來人動作很大,門被推得哐一聲撞在另一塊門扇上。那是鑲嵌玻璃的雕花木門,因為撞擊,門窗上鑲的玻璃都在顫動。
推門進來的男人樣子很年輕,長相也很英俊,穿著一身喜慶的長袍,臉上卻看不到一點喜色。他面無表情進了門,見到床上坐著的水銀,一眼就看到她露在外面的小腳,頓時面露嫌惡之色,移開了眼睛,連她這個人都不想看見,乾脆轉頭面對著一邊的方角櫃。
他語氣冷漠,還壓抑著怒火,“不管是你還是你妹妹,我都不想娶,就算你嫁到我家,我也不會認你這個妻子。你要是繼續留在我家,就是自取其辱,自取其辱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不等人說話,他繼續飛快地說:“我不妨告訴你,只要你在這裡一天,我就不會踏進來這屋子,直到你自己離開,你要是還要臉面,就回去跟你爹娘說這婚事算了,就當沒發生過!”
水銀看到床邊小几上有一對可愛的瓷娃娃,拿起一個在手裡把玩,語氣平靜地問這位少爺,“既然你不想娶,怎麼不和你娘說,反而要我出面?”
似乎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高嘉良迅速看了她一眼,仍然是帶著怒火,“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如果有用,我也不會浪費時間來見你!”
水銀毫不客氣:“你要是真不想娶大可以絕食自殺反抗,只是嘴上說一說,想的還真是簡單。”
高嘉良氣結,轉頭瞪她:“哭鬧上吊這種事,我又不是女人,怎麼能這麼做,再說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可隨便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