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家人就好像是光鮮城市背後的陰影,是臭味瀰漫的下水道苔蘚,幾乎不被任何人看在眼裡,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還有這種人的存在。
可他們確實又是客觀存在的。
他們每天吃不飽,沒有一件能見人的好衣服穿,也不會去做事,每天只能花大部分時間躺在窩棚臭烘烘的床上,一家大小全部擠在一起睡覺,用睡覺來抵抗飢餓和寒冷。
“三妹,你怎麼不睡了,是不是要撒尿?”水銀旁邊的大姐醒了,看她坐在那,也坐起來小聲問她。
水銀看她一眼,點頭,自己爬起來往外走。
大姐也跟著起身了,幫她把窩棚的門移開,他們所謂的門就是一塊木板,可能對一個五歲的小女孩來說有些重。
水銀一動就感覺頭暈目眩,不只是因為飢餓,她走出去幾步就確認了,她這個身體太虛,腳軟得走不動,那種勉強走出去兩步就忍不住喘氣的感覺太過糟糕。
系統果然說到做到。
她慢慢挪出去,感覺迎面冷風吹的臉都要裂了。外面是鉛灰色的天空,周圍是一片荒涼的垃圾場和只起了個架子沒封頂沒封牆的水泥破爛建築。
這裡沒有廁所,他們都是在旁邊解決,可這具身體餓的肚子癟癟,肚子裡連水都沒有。
窩棚里有小女孩喊:“好冷啊,大姐關門!”
十幾歲那個小姑娘說:“等下三妹。”又扭頭朝水銀招呼:“三妹,你快點,風灌進來了。”
水銀在窩棚後面轉了一圈,準備回去,忽然看到遠遠的一個男人走了過來,等在門邊的大姐看到那人,立刻跑出來把水銀抱著回到了窩棚里,把她放回到床角,又推推睡著的女人,“媽,爸回來了。”
一動不動的女人終於動了下,她抬起一張木然的臉看了眼門口,手上拍打著因為被吵醒而吵鬧起來的小兒子。瘦弱的孩子,因為母親沒有奶水,勉強靠粥水活著,又瘦又小,連哭聲都小的幾乎聽不見。
男人走了進來,隨手丟下一個小包。他鬍子拉碴滿面通紅,一身黑黢黢的破棉大衣,落魄又難看,像是路邊的乞丐。他身形不高,只有一米六多,但在小孩子的眼裡,成年男人是那麼巍峨有力量,那麼可怕。
水銀感覺到二姐湊到旁邊悄悄抱住了自己,有些害怕的樣子。
這個男人是她們的生父,但他絲毫沒有當父親的自覺,走進窩棚後看也沒看她們一眼,直接就朝著女人過去了。
沒一會兒,大姐抱著最小的弟弟擠到了兩個妹妹一起,大大小小四個孩子就那麼看著男人旁若無人和女人做那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