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金作為李藍枝親生的女兒, 長相更是青出於藍, 先前在弄街里被磋磨著, 沒吃沒喝年紀又小沒長開, 瞧著還沒那麼打眼, 如今在水銀身邊過得好了,氣色也好,還在酒樓學手藝,被後廚幾個廚娘餵得珠圓玉潤,再加上年紀一日大過一日, 漸漸就顯露出過人的美貌來。
等到過了幾年,來金十五六歲的時候,已經是個水靈靈的美麗少女, 臉龐明艷,頭髮烏黑, 腰肢纖細,哪怕是沒什麼花樣的衣服穿在她身上, 都和別人不一樣。
如今來金再往菜場附近經過, 從前那個常對她惡言相向的男孩子,再也不會罵她了, 反而是每次見她經過都要紅著臉殷殷看幾眼,被她罵了也不還嘴,還討好地想和她多說幾句話。
來金膩味死了他,瞧見他就翻白眼,理都不理直接快步跑過去。
她是個潑辣的性子,菜場和街上到處是些流子混子,碰上好看的姑娘上街就要出言調戲,來金從不和其他害羞的小姑娘一樣,誰讓她不爽了,她一張嘴就是罵,隨身還帶磨尖的鐵釺子,搞得那些混球也不敢動手動腳,只能過過嘴癮,但嘴上根本沒人能說得過來金。
水銀如今三十多歲,她向來心態好穩得住,生活又講究,看上去竟然比二十幾歲操勞過度的李藍枝更顯年輕,她在銀樓幾年,帳目從來算的又好又快,沒有出過錯,前些年還和小掌柜學金銀器的辨認,如今小有心得,常幫忙掌眼。
長相好氣質佳,穿一身長袍身形挺拔,再戴一副眼鏡,就是位俊俏書生,在歪瓜裂棗的夥計們和年紀又大又油膩的掌柜中間,水銀就像是夜晚的燈火一樣顯眼,那些來銀樓的大姑娘小媳婦都愛往她跟前來,做生意的時候也好多和她說兩句話。
因此銀樓這兩年大半的生意都是她做成的,田掌柜已經考慮著年底等小掌柜退了,就提拔她做個小掌柜。
和往日一般,她照例端著茶缸在位置上坐了,提筆練了兩幅字,等著客人上門,門口潑水掃灑的夥計忽然跑進來,吆喝道:“哎喲不好了,李先生你可快去看看吧,聽說悅客樓那邊來金和人打起來了!”
悅客樓就是來金工作的那酒樓,地方不大,和銀樓隔著也不遠。
水銀去到那邊的時候,來金正站在台階上叉著腰和人對罵,把台階下一個年輕婦人氣的滿面通紅。
那婦人也顧不得周圍的圍觀人群了,張口尖叫:“你這個騷蹄子,每天打扮得花里胡哨在我家那口子面前轉悠,不是故意勾引他是怎麼樣!”
“誰不知道你是弄街里出來的,能是什麼好東西,還有你那個師父,跟你無親無故,養了你幾年,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你要不要臉,勾搭比自己年紀大的男人勾搭上癮了是吧!勾了一個還不夠又跑來勾我家男人!”
來金先前還只是和她對罵,聽她說起水銀,立即怒了,搶過一個看熱鬧堂倌手裡的掃帚,衝著那婦人就是一頓“少林十八式”,掃得她平整的腦袋霎時間七零八落,頭毛支棱,好像被倒擼了一遍毛的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