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了張口,聽到最後,又閉了嘴。
二哥將盛滿菜的碗放在我面前:“宮裡出了亂子,大皇兄還等著你回去,你若休整好了,早點啟程才是正經。”
我瞥了瞥眼前的碗,應道:“都不是我愛吃的。”
二哥咳了一聲:“不是給你的。”
我抬起頭,緊盯著他,他又咳一聲:“阿瓔還沒吃,你給她送去。”
淮安是南北交接的重地,從此地回京城,走官道大約要三兩個月,走水路約莫要一個半月,若抄捷徑縱穿北道峽口,至多一月時日便到了。
二哥說宮內有要緊事,大哥急等我回去,我們只在淮安歇了一夜,隔日大早就啟程了。
北道峽口其實是一條很長的山坳,兩旁或青山依依,或壁立千仞,車馬馳驅而過,時而動盪時而平緩。
我掀開車簾,二嫂一個人騎馬走在兵隊的最前頭,二哥另騎了一匹馬,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後頭。
馬車後面,還跟了一隊人,是慕央,劉寅和七八個淮安守兵。
二哥本不欲讓他們來送,但劉寅說,這幾年峽口地動頻發,加之三伏天一陣驟雨一陣酷暑,若不幸遇到山石滑坡,二哥的兵便不如他手下幾個淮安守兵有經驗。
正午日頭炎炎,眾人在背山處稍作歇息。因大都是行過軍打過仗的,在山野也不太講究,席地而坐,啃幾個饅頭便作果腹。
我下了馬車,正預備去找二哥二嫂,劉寅便提著一個食盒過來了。
食盒裡頭是幾碟精緻的小菜,周圍擱著冰塊。
劉寅道:“公主用膳罷。”
我看二哥二嫂慕央都吃得簡單,本不願做這個特殊,可這些小菜畢竟是劉寅細心準備,我若推脫,便浪費了。
劉寅見我不語,將食盒擱進馬車內,說:“公主,裡面涼快,您在馬車上用膳,老臣在外頭看著馬。”
我再一想,謝過劉寅,便上了馬車。
這日的天氣卻怪,上午還有山風送爽,到了午時,日頭烈得嚇人。
我匆匆吃過,看劉寅守在馬車外頭熱得汗流浹背,正欲叫他去陰涼處歇息,誰知天地忽然轟隆一聲,整個馬車都盪了一盪,我沒站穩,被甩去後車壁。
等動盪止息,車外馬匹嘶鳴,人聲雜杳,我掀開車簾,劉寅正從地上爬起來,額頭磕了一個血口子,忙不迭地道:“公主,是、是地龍翻身,快下馬車!”
話音落,慕央已趕來馬車前,朝我伸出手。
我就著他的手正要下馬車,天地又一個搖晃,將我甩回車內。
霎時間,半空雷鳴不止,轟隆之聲仿若山柱崩塌。我無力穩住身形,跌晃之間,只見外頭仿若有黑雨落下,密密匝匝。
正此時,忽有一人跳上馬車。
慕央扶住車頂,又朝我伸出手,沉聲道:“來!”
我心中已顧不得害怕,像抓救命稻草一般,連忙去扶他的手。
車外的馬似乎被黑雨砸中,受了驚嚇,揚蹄長嘶一聲,忽然就如脫了韁一般狂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