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一下頭,遠遠瞧著蘭嘉牽著小胖墩過來。
走近了,她道:“世子大人本說今日一早就過來接小世子,眼下已辰時了,人卻沒到。”
昨夜我回宮太晚,於閒止已先走了,走前確實留下話說今日會早些過來接胖墩子。
小三登道:“大世子慣來十分守時,眼下還沒來,怕是被什麼事給絆住了罷?”
他非但守時,且還十分務實,成日都有一大堆卷宗公文要瞧,加之李嫣兒近日鬧到了京城,他那處想必也不怎麼安寧,雖則以他惜字如金的性子,任何人都與他鬧不起來。
思及此,我與小三登道:“你去備馬車,我將阿青送過去。”
小三登應了,轉過身卻愣在原地,半晌,輕聲喚我:“公主……”
我已瞧見了。
他身後不遠處走來三人,當中那個身著紫棠色華服,雙鬢雖已泛白,一雙鳳目依舊不怒自威,風姿與氣勢不減當年。
當朝第一夫人,淮王妃。
我思忖片刻,將胖墩子交給小三登,道:“你帶阿青先走。”
小三登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急忙將胖墩子牽走了。
我自十七歲被幽禁蘭萃宮,此後再沒見過淮王妃,如今算來,已五載有餘了。
可笑她身旁跟著的兩個姑子我竟還記得。
其中一個姓尤,當年我跪在離妃住過的坤月宮中,懇請父皇明察時,便是她拿著淮王妃寫好的狀書,痛斥我的罪名。
莫須有的罪名,整整念了十三條!
淮王妃走近了,唇畔掛著一絲笑,沒有出聲。
倒是她身旁姓尤的姑子先開口道:“方才的小人兒是沈家的二世子罷?難得在宮裡瞧見這么小的娃娃,還以為是哪位夫人將子女帶進宮來,原來是昌平公主。”
我沒有應她。
蘭嘉笑了一聲,道:“是我沒弄懂宮裡的規矩還是怎的?主子沒開口,身旁的下人就敢碎嘴?姑子看起來也一把年紀了,行事卻沒個方圓,這樣的下人要擱在我本家,怕是早攆出去了。”
尤姑聽了這話,眼底怒意盡顯,正要回嘴,淮王妃看她一眼,然後笑道:“原來是蘭二小姐。”
蘭嘉施了個禮:“見過淮王妃。”
淮王妃看向我,頓了頓,緩緩問道:“聽說公主這幾年落了病,如今可好了?”
我道:“勞王妃掛念,已好了。”
她似乎有些訝異,微微挑了眉,笑道:“看來蘭萃宮並非什麼不好的去處,公主在裡頭呆了幾年,性子竟比以往嫻靜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