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一個白膚秀眼,模樣機靈的小將士便捧著一簍剛蒸熱的小窩頭過來:“公主殿下,各位醫姑姐姐,這是今日的午膳。”
將小窩頭往我們各人手裡分了,又摘下背在背上的蒲扇,呼啦啦地給我扇起風來:“公主,衛將軍說了,讓小的下午的行軍的時候跟著您,小的方才已細想過了,您若實在走累了,小的用木頭做個輦轎架子,抬著您走。”
繡姑一聽這話就樂了,說:“十六,你巴結公主都巴結成這樣了,怎麼不見你來巴結巴結我呢。”
十六道:“公主能在煥王爺面前說上話,您能麼?”又切切與我道,“公主,過些日子您見了煥王爺,可一定要為他引薦引薦小的這對耳朵,真的,當年盜匪來咱們村里打搶,隔著五十里,小的就聽見動靜,吆喝著村民趕緊跑。後來十里八鄉,只有咱們村沒死人。”
十六姓童,沒有正經名,聽說在家中行十六,便叫作十六。幼年家貧,十二歲便離開家中謀生,而今投到軍中,也僅是十七歲罷了。
我捏著窩窩頭:“你說你耳朵好使,道行究竟怎麼樣卻沒人見識過,把你引薦到軍前,你若聽不出個門道,那些將軍們反倒要怨我招搖撞騙。”
十六一聽這話就急了,手往地上一撐,以耳貼地,像是想證明什麼似的:“當真當真,小的半個字不騙公主殿下,不說五十里,二三十里外的動靜小的准能聽見,且來的是騾子是狍子,小的也能辨得清。”
又直起腰,目光落在我手裡的窩窩頭:“公主,您攥著這窩窩頭都攥了半日了,究竟吃是不吃?”
我還沒答話,繡姑將自己的窩窩頭塞到十六手上:“我看你耳靈是假的,嘴饞才是真的。”
十六訕笑了一下,捧著窩窩頭剛要往嘴裡塞,忽然道:“不對。”
他一下躍起,左右看了看,又以剛才的姿勢俯耳貼地,連窩窩頭都滾到了一旁:“好、好像有馬蹄聲。”
一旁的醫女們聽到這話,四下望了望,忽然笑出聲,繡姑指著山道口,騎馬遙遙奔來的將士:“什麼馬蹄聲,人都到眼前了。”
這名將士我認得,是剛到甘州時,衛旻派去四下打探消息的,眼下他神色焦急,下了馬,找來一名將士問了下衛旻的去向,便急趕過去。
我又注意到他扔在道旁的馬,馬腹上傷痕累累,可見是摔過很多次,進山的時候,衛旻說過,雁山里為防摔落斷崖,不易騎馬,因此才命人拆了我的馬車,命人牽著馬走。既然如此,這名將士為何還要騎馬?只有一個原因,快。
心裡忽然浮起不好的預感。
我一回頭,問猶自愣怔的十六:“你方才聽到的馬蹄聲,是一匹還是許多匹?”
“像是……許多。”
我將自己的窩窩頭塞到他手裡:“你再聽聽,究竟有多少,上千騎嗎?來人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