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閒止沒再說話,耳畔傳來簌簌之音,我愣了一下,才發現是他在解外衫。
心間驟然間猶如擂鼓,其實已不是
第一回遇到這樣的事,但我竟仍是怕的。
怕的連掌心都滲出汗,卻還要竭力保持鎮靜。
我緊握住裙擺,問:“我們還要在營中住多久?是不是要等你去西林道布完防再走?”
他沉默了一陣,才道:“不必,布防可以交給虞傾。等一個消息定了便走,大約就是這一兩日了。”
我愕然別過臉去看他:“這麼快?”
於閒止的髮髻已解開,一頭青絲拿一根帛帶松松繫著。
他的眼神異常沉默,眸光很淡,像是蓄著秋霧,“嗯”著算是應了我,然後傾身過來。
我心下一顫,飛快地垂下眸,目光卻直直撞上他露在內衫交領外的一截鎖骨。耳根子驟然一燙,我一時不知往哪裡看才好,只能狼狽的別開眼。
好在他並沒有做什麼,只是將我髻中木簪摘下。
長發順勢散落下來,有幾縷擋在我的眼前,我卻覺得這樣很好,好似心中的萬千屈辱,害怕,與不可名狀的心悸就能被這樣遮了去,化成寥寥虛無。
於閒止慢慢靠近,一隻手扶上我的手腕,很燙,像帶著芒鋒。
我終於忍不住一顫,整個人往後縮了縮,卻沒有掙開,只問:“你明日,能不能……讓我與十六見一面。”怕他懷疑,我又道,“我擔心衛旻與隨兵的近況,他們,畢竟是為了護我。”
話音落,於閒止沒有應聲。
我幾乎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每一下的起伏。
可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良久,握在我腕間的手鬆開了,他拂開的額前的發,俯身在我眉心輕輕一吻,輕聲道:“睡吧。”
言罷,將我往榻里一攬,拉過被衾,與我一起並肩合衣躺在榻上。
月輝與營中的火色被帳窗的一層紗攪得紛亂,乍看去,像紛紛無聲的雪,卻觸不可及,身旁的呼吸變得平穩,像安靜的海潮。
我以為於閒止已睡過去了,就在這時,他忽然安靜地,嘆息著,綿長又分外寂寥地喚了我一聲:“阿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