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我心中淤塞得厲害,想與他打聽桓的策略,卻知道他必不肯相告。思索半晌,只問:“我記得你一向與桓廉親王白朽交好,這回帶兵過來的,可正是他?”
於閒止應道:“是。”
我又道:“可我聽說這位廉親王一直與桓太子不睦,當年桓帝立太子,在他二人之間還擇選了許久。桓帝身體不好,大限之期不遠矣,倘廉親王帶兵過來,深入隨境,你就不怕身在桓都的桓太子為除心頭大患,在後面使什麼伎倆,反迫得你戰事難行?”
於閒止看我一眼,似是沒聽出來我的旁敲側擊,十分坦然地應道:“這一點桓確實比不上大隨。朱煊朱煥是兄弟情堅,互相扶持,桓太子白楨與廉親王白朽雖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自小互相猜忌,其實白朽能征善戰,文韜武略都在白楨之上,當年桓帝原打算廢嫡長制,立白朽為太子,後來白楨使了個絆子,叫白朽險些將西里以南的桓地敗給沈羽,桓帝這才將太子之位給了白楨。”
這事我知道,那年沈羽雖勝了,卻是九死一生,二嫂拼著性命去救他,連肚子裡已足六月的胎兒也沒了,二哥正是因為這個,才與二嫂和離。
“白楨與白朽雖不睦,但桓厲來窮兵黷武,國土不大,一半男兒都從了軍,此前還能靠著掠奪周遭的小國來供給軍糧軍餉,周遭的小國掠奪得差不多了,拿什麼來養這麼多兵?除了增賦,只有靠擴張國土了。白楨再想除白朽,還要靠著他攻城掠地。何況中土大地上,勉強有力與沈羽一戰的帥才不多,除了慕央,便只一個白朽,白楨要動白朽,也得等他與沈羽慕央戰過之後,到那時,時局差不多已見分曉了。”
我聽於閒止這麼說,點頭道:“這我倒是聽父皇說過,桓雖強,根基不足,疆土只比平西大一些,卻有百萬兵。”
於閒止道:“也不能這麼比,平西多是荒涼之地,桓土氣候宜人,播下的稻子,一年能有兩回收成。”
我問:“你說要送我去淮安,淮安便不會有戰事嗎?”
“會。”於閒止道,“遼東已反,慕央已與遼東開戰,沈羽不日便會回濟州領兵,何況你皇兄應當給了慕央密令,讓他將沈羽牽制在遼東,只怕大隨與遼東這一戰打得長久。”
“我皇兄給慕央的密令,你怎麼會知道?”
於閒止看著我,眸色漸沉:“兩年前,平西王李栟的接風宴上,你被人引去御花園桃花閣,撞見被下了藥的李賢。這樁事,沈瓊插了一手。”
經他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那時我與於閒止訂親在即,我身為隨公主,竟險些被人在隨宮裡陷害,後來雖得知是平西李栟所為,但單憑他一人,還不足以手眼通天。我一直在想李栟背後會否還有旁人,原來竟是沈瓊。
“你大皇兄那時便知道沈瓊沈羽兩兄弟有反意,八成連兵都養好分出去了。他們準備充分,隨自然要應對。沈羽領兵的本事實在太厲害,慕央雖能勉強與他一戰,若真要說對手,還談不上。你大皇兄是個極其明達睿智的人,深知慕央是個既對敵,就要一力破敵的實在脾氣,是以給他這麼一道密令,讓他放寬心,慢慢與沈羽周旋,先把沈羽拖住,等北境戰事緩和,朱煥、聶瓔都能騰出手來,再圍剿沈羽不遲。”
我愣住:“沈羽竟這麼厲害?要慕央,二哥、二嫂三人合力才能敵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