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清楚。”衛旻道,“還有一個消息,遠南境內,於四公子也整軍了。”
我愣了半晌:“遠南與桓,這是什麼意思?”
衛旻搖了搖頭:“不知道,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探子那裡的消息也沒有傳過來。但是,末將有一個猜測——遠南與桓,同時這麼大動作,可能是要整合大軍伐隨。”
“伐隨?”
“是,遠南之所以與桓結盟,除了地理上相互依憑,有共利可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白朽。桓白朽與遠南王的交情,是他們盟約的紐帶。而今白朽死了,兼之白朽生前又與白楨水火不容,兩邊的關係一定十分微妙。他們一定需要再建一個牢不可破的盟約。”
“把桓公主嫁給遠南王為妃,這是第一步;第二步,沈羽戰敗,遼東覆滅,對遠南與桓來說,只剩隨一個敵人,在這個時機一同舉兵伐隨,不可謂不明智。畢竟桓境內亂成這樣,對於桓來說,除了打下去,爭下去,竭力維繫與遠南的盟約,已沒有別的路可走。”
我道:“可是,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哪裡不對卻說不上來,就像心中一直以來隱隱的不安一樣,似乎是沒有由頭的。
細細想來,桓的動亂,白朽的傷,白朽的死,桓的分兵,遠南的整軍,哪裡都透著一絲捉摸不透的不對勁。
衛旻點頭道:“是,末將把這事稟報給了慕將軍,慕將軍也說事有蹊蹺。但我等身為大隨的將領,凡事只能做最壞的打算。眼下遠南與桓既有大軍來犯的可能,我們就不得不防。如果傾遠南與桓的所有兵力,單是打頭陣的,就是四十萬之眾。”
“淮安這裡不日後恐會淪為沙場,再不宜久留,慕將軍已發急函回京,請皇上下令調兵,並命末將即刻護送公主殿下回京。”
衛旻語氣迫切萬分,已由不得我去細想。
我點了點頭,命繡姑與府中婢女幫我和阿南重新整好行囊,於這日午後,啟程趕往京師。
天陽燉耀,連著幾日趕路,曬得隨行一眾人等懨懨的。
我們這一行人,除了衛旻帶來的千餘將士,還有慕央給我的武衛,這些年常在劉府伺候我與阿南的婢女與小廝。
不知是不是因為得知戰況有異,行在路上,偶爾掀了車簾去看,也覺得路上過往行人神色匆匆,沿途好景都覆上黃沙漫漫。
阿南倒是自得,他頭一回趕這樣遠的路,一路上精神十足。偶爾到了驛站,略作駐足,他便從他的隨身行囊里翻出素箋讀讀寫寫。
這些素箋是臨行的前一月,劉寅帶著他一起抄的,上頭寫了《論語》的“為政篇”與“學而篇”,劉寅還贈給他一隻碳筆,讓他將沿途見聞,所思所得,一併記在空白的素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