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姑這麼說,我就想起來了。
當日在葉落谷,我見於閒止渾身是血,心中悶痛不已,喉間一股腥甜湧來,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喃喃道:“我……夢見了,我與他小時候的事。”
繡姑道:“說起來,遠南王竟還比公主您先清醒幾日,昨日無論怎麼勸都要過來看您。”
我驀地抬眸望向她。
繡姑笑了笑:“他陪了您一會兒便回去歇下了,公主您患了傷風,若叫遠南王沾染了您的病氣,怕是對身子不好,他傷得重,眼下仍是睡著的時候多。”
我點了點頭。
一名婢女端來藥湯,繡姑餵給我吃了,又吩咐下人去備些清粥。
我用過清粥,自覺精神好了一些,問:“這是哪裡?二哥呢?你來這裡照顧我,阿南在何處?”
“此處是秦莊,聽說是隨軍的臨時駐軍之地,那日公主您在葉落谷昏死過去,煥王爺便將您與遠南王,還有遠南軍的殘部帶來了此處。王爺不眠不休地守了您幾日,前兩日見您有所好轉,像是有頗緊急的軍務要處理,急匆匆走了,說是兩三日後回來。
“公主您一病,王爺便命人去淮安把奴婢接了過來。當時公主您在大病之中,遠南王更不知生死,王爺大概怕阿南見了他父親母親如斯模樣傷心難過,便讓阿南暫且留在慕將軍身邊,說是待公主您與遠南王的病勢好轉才接他過來。”
我聽了繡姑的話,默坐了一會兒,心頭仍是放心不下。
半晌,我道:“我想……過去看他一眼。”
繡姑聽了我的要求,卻並不覺得意外,她拾起帕子為我揩了揩嘴角,嘆了一聲,應道:“好,奴婢為公主更衣。”
此時已入夜了,雖是仲夏,但黃昏一場急雨,澆滅了暑氣。
於閒止的廂房離我的不遠,屋內點著幾星燭火,透窗望去,還能瞧見侍從們往來忙碌的身影。
繡姑推了門,守在屋內的莫白與秦雲畫皆是一怔:“公主醒了?”舉步迎上前來便是要拜。
我免了他們的禮,步去床榻邊坐下。
於閒止雙目緊闔,面色蒼白,手臂與肩頭均纏著繃帶,他正昏睡著,時不時自夢裡咳嗽,繃帶下便隱隱滲出血來。
秦雲畫見他這副樣子,眼中隱有淚意,輕聲道:“王上的右手已徹底廢了,日後怕再不能上沙場,身上一共傷了二十三處,手臂上與左胸的刀口一直沒能止住血,剛到秦莊那幾日,人已在彌留之際,若不是後來煥王爺殿下過來,守在榻邊,與王上說了一夜公主與小公子的事,只怕王上他……只怕王上他撐不下來。”
“昨日王上醒來,不見公主您,猜到您是病了,說什麼也要去看看才安心,奈何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人就受了風,回來後一直睡到現在還未轉醒。”
我問:“大夫瞧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