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委屈
劉元峰兩手背在身後,緩緩在教室過道上踱步。他說:「考試不是目的,我不是想把大家考倒,抱一個零鴨蛋回去就開心啦,考試目的是為了檢測大家到底學得怎麼樣,查漏補缺。所以有什麼好抄的呢?如果你高考還有這本事抄得到,我佩服你,現在弄虛作假,抄一個漂漂亮亮的分數給我,唬誰?騙得了我,騙得了你們自己麼?」
劉元峰一邊說一邊向程蒙走過去,最後他乾脆停在了程蒙的桌子前,對著程蒙一字一頓地說。
這一通辱罵讓劉元峰覺得非常舒適,像是再次找到了主宰世界的權威。差生永遠都是差生,差生又怎麼可能考得好?考得好只可能是抄的。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就杜鳳那天來的寒酸樣兒,能教得出什麼貴子?
他不屑地將程蒙睨著。
程蒙覺得越來越冷,她兩手死死撐在桌沿上,兩眼瞪得發酸,強迫自己將湧上來的眼淚憋回去。
她抬頭對上劉元峰冷厲的目光,說:「我沒有抄,每道題都是我自己做的。」
當她開了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是顫抖的。
那不是恐懼,而是憤怒。
她沒抄,每道題都是自己做出來的,每一分都是自己考出來的,憑什麼冤枉她?
在劉元峰聽起來,這紊亂的聲線,卻像極了心虛。
「你在說什麼?」劉元峰提高了嗓門,大聲說:「程蒙,你有什麼話要對老師說,你就站起來大聲的說。」
她直直地瞪著劉元峰,用她最大、最洪亮的聲音說:「我沒有抄,每道題都是我自己做的。」
劉元怔了一瞬,他沒想到平時沉默寡言的程蒙會在課堂上跟他頂嘴。但他立刻端正了情緒,他的臉色變得陰沉,他覺得自己很沒有面子,連程蒙都敢給他擺臉色了。他低低呵斥——「我說你了嗎?你跳起來插什麼嘴?怎麼?心虛了?」
程蒙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站得筆直,兩手垂在膝蓋前,將校服褲抓出兩道褶皺,她拼命睜大眼睛,讓克制不住的眼淚匯聚在眼眶中而不是軟弱地流下來,她再次重複剛才的回答——「我沒有抄,每道題都是我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