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地下車庫,程蒙又犯了難。俞明川在駕駛座上一動不動,像一尊睡佛。
程蒙沒辦法,只得對俞明川生搬硬「拽」。俞明川一米八五的高個子又重又沉,將他從副駕駛座上弄了下來後,兩人一路跌跌撞撞,終於上了電梯。
電梯門開,映入眼帘的是一隻放在沙發旁的黑色真皮提包。所有家具都被白色帆布蓋住,空氣中漂浮著陳久的灰塵。
「你是有多久沒有回家啦?」程蒙被灰塵嗆得咳嗽了一聲,她騰出一隻手,在冰冷的牆壁上摸索著找吊燈的開關。她的手指碰到了開關鍵,這時俞明川高大沉重的身軀突然壓了下來。
「嘶……」程蒙倒吸一口涼氣,鼻尖差點撞到了俞明川的下巴,她自言自語:「這是怎麼了?酒品可真差。」
她的鞋跟晃晃蕩盪,搖搖欲墜地往後退。她托著俞明川踉蹌走進臥室里。俞明川摔進了床榻里,程蒙被帶著跌了進去,厚實的床墊彈了彈,然後凹陷出一個合身的弧度。
程蒙掙了掙,嘗試著從俞明川寬大的胸膛起來,但不知什麼時候,他的手臂卻環上了她的腰,緊緊地鉗住了她。
「俞明川……」程蒙輕輕叫俞明川的名字,試圖喚醒他的意識。
然而俞明川不為所動,緊接著,冰涼的嘴唇貼了上來,正印在她的嘴唇上。
程蒙愣住了,那舌尖冰涼的觸感,像一塊酒心的棉花糖,如果真的存在這樣的糖果的話。她被親得渾身發僵,不知該怎麼辦,她嘗試著推了推這具沉重的身體,卻反被俞明川鉗住了手腕。
他醉得厲害,一隻大手將她的雙手釘在了頭頂,手腕上的勁道加重了,跟著加深的是這個淺淡的吻。
程蒙漸漸喘不上氣,大腦輕微缺氧,微微合在一起的眼前出現了白色的光點,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像一隻在咆哮的海洋中的小船,她的手不知道應該抓住什麼,她攥著那張粗麻布的床單,還有粗糙的西裝下擺。
「俞明川,你,你別這樣。」她的眼角泛紅,被俞明川吻出了眼淚。她茫然、懵懂地接受。
俞明川不讓她發出聲音,他沉默著,掠奪她的呼吸。
他的沉默正是她不安全感的來源,她驚慌地被迫接受著這個情人間的、粘稠曖昧的吻,卻無法確定此時俞明川眼裡的那個人是誰。
她第一次是這麼的討厭自己那張和程然一模一樣的臉。這是基因給她們開得一個玩笑——世界上沒有完全一模一樣的葉子,可他們卻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尤其是她將那頭惱人的自然卷拉直了,柔順、溫柔地頭髮瀑布一樣散開在白色的床單上,她不知道俞明川的眼裡她是什麼樣的,她只知道自己滿眼都是站在那年盛夏餘光里少年的影子。
「俞明川!」程蒙在喘息中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俞明川不說話,他懲罰地咬了咬她的下嘴唇。
然後他開始了,這次他溫和了一些,他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摸著她的頭髮,耳廓和臉頰。他將她帶到了床上,床榻很快被弄得凌亂不成樣子。他的呼吸聲很低,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對她叫過她的名字。
良久之後,俞明川終於安靜了下來。他依然保持著剛剛的姿勢,緊緊抱著她,雙臂環繞著她的肩膀,像守護者一樣將她圈在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