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那人愉快得笑了起來,發出一串上氣不接下氣的氣音,他說:「真的是你,我還以為你不會打電話給我。」
「我沒準備打……」程蒙脫口而出。
「這算是拒絕嗎?」郵局小哥笑嘻嘻地說。
程蒙將手機換了一個方向,從左耳換到右耳。說老實話,她已經不記得這個性格開朗的郵局小哥具體長什麼模樣,「抱歉,」程蒙嘆了口氣,對這話筒直截了當地說。
「我現在不打算談戀愛。」程蒙說道。
郵局小哥啞笑了一聲,說:「我也經常這麼拒絕追我的女孩。沒有人不想談戀愛,只是不想跟某個人談戀愛,或者是只想跟某個人談戀愛。」
程蒙無言以對,她理科生的木訥在這個時候想不出什麼可愛的、可以活躍氣氛的俏皮話,她張了張嘴,最後唔的應了一聲,「嗯,你說的對。」
「好啦好啦,」郵局小哥聲音輕快,似乎自己將自己開解得很好,並不大難過。他笑笑,說:「如果這件事對你造成了困擾,我向你道歉。」
有困擾嗎?
她的腦海里出現俞明川冷冰冰看著紙條的眼睛,和漠然離開的背影。俞明川比高中時要性格更顯內斂,那時的他對她而言便是一本合上了的書,像永遠猜不出德·梅齊里亞克的法碼難題。如今的他更是身經百戰,越發令她捉摸不透。
「沒有。」程蒙嘆氣似的說道,「我應該向你道歉,讓你看笑話了。」
「沒有。」
「但是希望你不要打來了。」
程蒙掛了電話,兩手插在外衣口袋裡,靠著牆站了一會兒,才回到座位上來。
卡座間大家目光灼熱,期待的問,「程蒙,程蒙,怎麼樣,怎麼樣?」
程蒙無奈道:「不怎麼樣。」
「哎呀,真把別人拒絕了呀?程蒙,你好薄情。」
「沒事沒事,咱們欣欣可是搶手貨,下一個會更好!來,吃肉喝酒。」
因為這段小小插曲,方才的愁容慘澹一掃而空。大家由程蒙的婚戀問題延伸開來,熱火朝天討論婚戀市場對女博士的惡意、女權主義在中國地發展,以及激烈辯論女性在婚戀關係中的劣勢地位。其間金句頻頻,每一個論點、論據以及論證過程都閃爍著智慧碰撞後的結晶,單拎出來,都足以擴充為一篇不失優秀的論文。
程蒙沒參與這場熱火朝天的辯論,她抓起筷子埋頭吃烤肉,將最後一片羊肉蘸著芝麻醬和辣椒油吃下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