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與你無礙。」她笑了笑,沒否認,把單子塞到他手裡,「去吧。」
念兒將信將疑,再抬頭,許大夫已經漸漸走遠,影子在月光下拉長,月白色的裙擺漸漸融入夜色。
接著清冷的月光,念兒展開單子,元娘身體好的時候會教他認字,時至今日,他已經學到了《千字文》,單子上的字他識得小半。
「是藥材?」他疑惑地嘟囔了一句,「難道是藥方?那些人里有人受傷了嗎?」
轉身剛想回家,念兒腳步卻又驀地一頓,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單子,奇奇怪怪的東西,還有南邊鬼屋來歷不明的人,若是娘親知曉,肯定不准他去接觸,哪怕是許大夫給的。
可念兒想去看看。
今天白天他去那裡看了,他不傻,明顯感覺到有人發現他了,但那人卻沒有來抓他。
念兒想去弄個究竟。
男孩骨子裡的好奇也好,許大夫神神秘秘的態度引發的探究欲也好,念兒都想去。
他重新轉身,夜色中,南邊的草屋歪歪斜斜,似要傾倒,黑影叢叢,無端多了三分詭秘,再加上它的傳聞,三分化作七分。
念兒一咬牙,邁步走了過去。
……
安然並不擔心念兒不會去送單子,那是一份藥材清單,都是接下來元娘要用到的。
元娘怕是自幾歲時就中了毒,毒入骨血,想要治癒,沒個三五年功夫絕不可能,安然沒打算在這裡停留多久,制計劃將大多數毒排出體內,接下來的餘毒和溫養身體自有其餘名醫接手。
堂堂段氏,泱泱大族,不至於這點本事都沒有。
在京都的那些時日,安然跟在許茂生身後混跡市井,聽了不知多少似真似假的傳聞,其中就有段氏的。
傳聞段氏大姑娘為繼母不容,百般打壓,為致其死,買兇、殺人。
男人總是忽略後宅,不將後宅女子的手段看在眼裡,哪怕是段氏也不例外,段氏大姑娘被繼母買兇、殺人,生死不知,事情一出,段氏譁然。
段氏這才重視起此事,處置了那位繼夫人,又命人在京都收尾,將流言壓下,但段氏大姑娘卻一直沒有找到。
後面是安然猜測拼湊起的真相,但她覺得有七成和真相對得上。
這一夜安然一夜好眠,清晨起來,安然便知念兒昨晚准去了那裡。
段氏二郎段蘇陽,正是段氏大姑娘胞弟。
這是在村子裡停留的最後一日,上午她在村口義診,下午則給趙騰放了半日假,讓他和家裡人告別。
傍晚,她又去了元娘家,這次念兒看她的目光沒有以往的警惕,卻充滿疑惑,頻頻走神。
施完針,安然滿頭大汗,元娘氣息微弱,輕聲道,「多謝許大夫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