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用力甩上木門,把呆若木雞的凌湛關在了外面。
時隔十二年,映月閣終於迎回了自己的主人,只是凌玥看著纖塵不染的內室,只覺得額角在微微抽搐。
繞過地上足有一人高的布老虎,盡力不去驚動滿屋子蓄勢待發的風車,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布滿玩偶的床上掃出了一片空地,整個人躺了上去。
久違的柔軟布料包裹著少女蜷縮的身軀,她翻個身,從床頭銅鏡里看見了自己的臉。
平靜、慵懶、無奈,偏偏沒有方才幾乎溢滿的悲傷,唯有微微泛紅的眼眶證明了真的有淚水從這裡流出過。
糟糕,藥水好像用多了。
她眨了眨火辣辣的眼睛。
就這麼努力睜大眼睛克制著快要冒出的生理性淚水,凌玥懷中的流雲通識微微發燙,正是有人聯繫的徵兆。
弱水哪只三千瓢:「你到了?我還要一日。」
弱水哪只三千瓢:「我路過江州給你捎了點土特產,酸菜、甘蔗還有足有床那麼大的草蓆,給你帶回山上去!」
弱水哪只三千瓢:「對了,你搞清楚西跨院裡關的到底是什麼沒有?」
「無論是什麼,反正肯定不是我娘。」
可沒有哪個為夫君守節的寡婦會穿的那麼艷。
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說完,凌玥將流雲通識扔進了錦被,腦海中又閃過了門縫裡的那隻眼睛。
黑色多、眼白少、還有取代血管的黑色紋路。
這令她想起了自己入魔時的場景。
可能嗎?
雲湖侯府的西跨院裡關著一個魔頭?
六歲的她沒能揭開的秘密,如今的她總算抓住了蛛絲馬跡。
思路千頭萬緒,凌玥還沒找出最正確的那一條,手邊的流雲通識就又燙了起來。
望了望頭頂的紗帳,她拿起令牌,還沒等進入「敘話」,令牌里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三師妹,怎麼樣,雲湖侯府那群人有沒有為難你?大師姐配的催淚水好用嗎?」
「我讓小的們一口氣在流雲通識上發了上百貼!確保連西邊那群蠻子都能聽到你回雲湖的風聲!要是還不夠,我們就去城門口貼大字報,見到人就念!」
段情唧唧哇哇的說個不停,語調極為興奮。
「你家那群老傢伙比師父還落伍,卻偏偏要面子的很,反將他們一把肯定非常爽!」
「為兄已備好三十刀斧手,就等你祖祭那日摔杯為號,咱們一起殺進侯府!」
想了想山上修為在鍊氣到築基不等的三十個師弟師妹可憐兮兮的模樣,凌玥用僅存的良心回道:「不用三十,把最好看的那個派過來吧。」
「……沒想到師妹你竟然這麼想念為兄!」誰知,這句話引得段情頓時拔高了一個音調,聲音還帶上了絲絲哭腔,「你是不是在那鬼地方被欺負了?小玥,你等著,師兄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