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氣性真是越來越大了。」對少女的冒犯不以為杵,折葉鬆開手向後退了幾步,滿臉都是無奈,仿佛真的在面對不聽話的女兒,「好了好了,我存放在凌家的東西是你放跑的吧?」
想起那名神秘的茜衣女子,凌玥一瞥他,「怎麼?那是你老情人?」
「老情人?」折葉一下子就被逗笑了,有點點金光灑到了他的臉上,「放心吧,我可沒打算給你找後娘,而且,那玩意兒也算不得人。」
「那是一個禮物,是我給你留下的禮物。」他繼續說道,「只是我沒想到,昀日那傢伙這麼不禁打,竟然連個東西都看不好。」
昀日,凌玥是今次才得知「大長老」的真實姓名。
「雖然提前揭曉謎底會少掉很多樂趣,不過只要玥兒撒撒嬌,爹爹就願意據實以告哦?」用食指抵住少女的心口,折葉蠱惑般的說道,「當然前提是,你得真的成為我的女兒才行。」
抬頭看向逐漸被金光穿透的烏雲,凌玥閉了閉眼睛,「先生,我一直在想,心魔這玩意兒到底算什麼呢?」
這是少女時隔十二年第一次提起這個久遠的稱呼,折葉收斂了笑容,上下打量著她。
「師父說,心魔就是人們心中過不去的坎,是破不了的孽障。」她說道,「那麼倘若一個人做了壞事,但他心中毫無愧疚,並堅信此舉是理所當然,那此人的心境算不算圓滿無缺?」
「算。」折葉嘴角一勾,「世人眼中的罪,成不了他心中的罪,自然也就沒有誕生心魔的餘地。」
「圓滿無缺的人之所以圓滿無缺,是因為他們認定『我是我』,」凌玥繼續問道,「可是要如何去界定「我之為我」呢?」
「是依靠一身的血肉出處去界定嗎?」
凌玥是凌伯海與林梨夕的孩子,嚴格來說,只要是這二人生下的孩子,都有被冠以這個姓名的可能,並不是非要是她,她也不是單純的血肉聚合體。
「是依靠不同的經歷和際遇去界定嗎?」
在凌玥匆匆十八年的時光里,與爹娘共享天倫之樂的時間連零頭都不到,真正將「凌玥」這個人格塑形定義的,恰恰就是她前後經歷的兩位師父——折葉先生與玉柄真人。
前者用極為殘酷的手段幫她打開了這萬丈紅塵,後者用嬉笑怒罵的方式教她如何在這紅塵中摸爬滾打。
「正是因為經歷了所有的一切,我才成為了我,否則就算全身上下連頭髮絲都一模一樣,那人也不再是我。」
「所以?」折葉饒有興致的反問。
「所以,」凌玥看向他,認認真真說道,「我想殺你之心,絕不會成心魔。」
「我殺你,是天經地義。」
「即便被魔氣沾染,墮入九幽深淵,此心此情也絕不會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