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楚允精神一振。
俗話說得好,這世上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敵人。
若說這世上還有誰還記得玉泉山的輝煌,那必然是退守蠻荒的西蠻人。
在大晉與西蠻戰事最為頻繁的年代,玉泉山那群幾近無所不能的修士,是西蠻幾十代人的噩夢。
在蠻荒,「玉泉山」三個字足以令小兒止啼。
是以,明知道如今物是人非,他還是想盡辦法去了一趟玉泉山——唯有親眼確認傳聞不假,他才能破除祖祖輩輩根植在心中的恐懼。
雖然好像沒什麼用。
「天要亡我啊。」扶著青年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楚允發出了一聲哀嘆。
你這個腦殼壞掉的傻子沒資格說這句話。
從遺蹟到跳山,李晏簡直被坑到沒脾氣了。
他開始懷疑今時的遭遇都是自家師父為了換個徒弟而設好的毒計,不然他為什麼不親自來挽救自己這位失足摯友?
還是說他的運氣真的差到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地步?
然而敵人被殺一千死不死尚未可知,他李晏自損八百肯定涼透了。
然而事到如今,已沒有後悔藥可吃,就算他們想要用打神鞭來換命,臉面丟盡的大晉皇室也不可能答應。
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青年扶著男人走到頁形岩石前,那一行行猩紅的字跡分外刺目,仿佛還有鮮血在上面流淌。
越過石碑再往裡走,四處瀰漫的血霧更加濃稠了起來,無處不在的血線密密麻麻的帖服在地上,令人產生了一種行走在活物體內的錯覺。
「李道友,」楚允吞了一下唾沫,「你覺不覺得……這些線在升高?」
「殿下……」李晏聞言扭頭想說些什麼,腳下當即一絆,差點兩個人連帶著一起摔倒,回頭一看,絆住他的正是一根抬起的血線。
青年的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他見識過軻巴死時的慘狀,自知絕無可能倖免,然而等了很久也不見疼痛襲來,睜眼再看,就見那條抬起的血線以後停在原地,延伸向濃霧深處。
就像楚允說的那樣,「它們」在不斷升高。
「還、還走嗎,殿下?」他聽到自己顫抖的問道。
「走!」楚允惡狠狠的答道,「九十九步都走了,沒道理就差這臨門一腳!」
說完,他拉著青年踉踉蹌蹌的向濃霧核心走了過去,「此時谷外肯定已經圍滿了人,與其等著被活捉,咱們還不如搏上一博!」
血霧已經濃到快要看不清腳下了。
互相攙扶的二人忍著刺鼻的血腥味繼續向前,在分不清方向的濃霧中摸索,直到雙雙撞上了一面鐵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