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微北生突然出聲,「我見他那副模樣,分明是受了中原的教育,難道你師娘……」
「我師娘是土生土長的南疆人,」白滇說道,「她這一生唯一的錯,就是遇到了伊久島他爹。」
這是一個頗為老套的故事。
熱情美麗的南疆少女對中原來的英俊少俠一見鍾情,不顧族人的反對,跟著心上人離開了南疆,前往自己從未踏足過的地域。
然而,等待她的並不是白頭偕老的未來,而是與故鄉迥異的風俗和……情郎的變心。
不,在那個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世界裡,這連「變心」都稱不上。
「我們南疆並不講究從一而終,」白滇語調譏諷,「但好歹還知道什麼叫一心一意。」
即便是看似荒誕的走婚,在上一段姻緣一拍兩散之前,他們也不會攀上別人的竹樓。
「在伊久島十歲那年,我師娘與那男子一刀兩斷,帶著他回到了南疆。」
「然後嫁給了你師父?」丁衍多了句嘴。
白滇聞言笑了,「我師娘年輕的時候可是南疆百寨有名的美人,我師父就算當了蠱王,還是對她念念不忘。他接納了這對孤兒寡母,並允諾會待伊久島如親子。」
「可惜,伊久島並不想認他這個南蠻當爹。」
「他拒絕穿我們的衣裳,拒絕學我們的語言,」男子低聲說道,「他拒絕融入我們,將這裡的一切都視為蛇蠍。」
這麼說著,他抬手一敲窗框,「而證據,就在眼前。」
寨子依山而建,蠱王住所位於山寨最高處,能將寨中一切盡收眼底。
眾人靠近窗戶,卻見寨中屋頂皆是千瘡萬孔,滿地的血水順著台階淌下,無數寨民躺在地上哀哀叫痛,唯有白葉帶著幾名蠱師在其中穿梭,將傷者拖上草蓆,給他們潰爛的傷口敷上藥膏,即便如此,也有幾個人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慢慢化為了一灘膿水。
台階上的血水,大都來自於此。
「我知道他從未斷了與那邊的聯繫,」蠱王注視著血雨後的村寨,「我也知道他留在此處不過是為了盯住我的動向。」
「但我想,這個寨子養了他三十年,怎麼會一點感情都沒有呢?」
「我和阿葉與他一齊度過的日日夜夜,師父與師娘的細心教誨,在後山攀爬過的每一棵樹,為了練功吃的每一次苦,這些難道都沒留下半點痕跡嗎?」
凌玥將視線從受傷的寨民身上移開,「所以你們兩個故意模仿你師娘,設下了這個局去試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