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緊手中的藤杖,邁步走入死寂一片的寨城,夜風帶來了濃郁的腥臭,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散。
如水的月光灑下,寨中種種一覽無遺,就見一具具屍首趴伏在地,依稀能看清臉上的痛苦之色。
「寨主呢?」他腮部緊縮。
良久,阿莫嘶啞的聲音才響起:「死了。」
「死了?」丁衍捂住了嘴,「怎麼死的?」
「蠱王親自訪寨,即便是深夜,寨主也要出門相迎,」白滇給自己倒了碗酒,「我等在門口的時候,阿莫已經摸進了寨主家中,發現他的兒女躺在床上,已經沒了生息,不光他們,全寨上下竟像是一夜之間得了急病,死了個乾淨。」
「寨主呢?」凌玥問道。
「寨主的屍體被發現在距離寨子數里外的山道旁,屍身腐爛不堪,」白滇喝了一口米酒,「有趣的是,他是被人扭斷脖子,扔到那裡的。」
「那條山路與我們走的相同,應當是夜色太深,才被我和阿莫忽略了過去。」
寥寥數語,寨中疾病蔓延,寨主出寨求救,卻被半路劫殺的畫面就浮現在了眾人眼前。
「難不成你們也與兇手擦肩而過?」韓焉猜測道。
白滇道:「我差阿莫查過,苦水寨三月前買好的百桶清水只用了一桶,其餘的封蓋都未開,已經放到發臭了,也就是說——」
「這寨里的人在剛買到水的時候就死光了。」凌玥接下來後半句。
人死了近三月才傳到蠱王耳朵里,可見這苦水寨平日裡人緣如何了。
「莫不是有人在水中下毒?」微北生緩緩說道。
若是單純的急病,不會有人守在山道上劫殺寨主,可想要將一寨人全部毒死,就只能在水裡動手腳。
「我們也是如此想的,然而取水讓山中野獸試毒,後者只拉了幾天肚子。單從屍身來看,像是一種極為恐怖的疫病,」白滇搖頭,「我派人前往周圍各寨,他們皆說未曾見過此病。」
「那寨主呢?」凌玥問道,「他身上可有得病的跡象?」
「姑娘高見,」白滇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笑意,「關鍵就在此處。」
「那寨主身上也有染疾症狀,只是非常輕微,不,應當說是,離寨子越遠,他身上的病越輕。」
「那這就不是病,」凌玥接道,「而是蠱。」
能夠一夜屠村的疫病怎麼會半點也不擴散,還離的越遠症狀越輕?
但如果換一種思路,倘若有人往苦水寨的水裡下了蠱毒,人人飲水也意味著人人中蠱,而子蠱離母蠱越遠,威力越小呢?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事後查不出原因——他殺死寨主之後就把蠱蟲都收走了!
「我回寨之後,便命人去查苦水寨的買水記錄。」白滇語調平靜,「押送清水的人告訴我,三月前他害了病,四處找人替工,一直求到伊久島面前,後者應了下來,替他走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