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西蠻與大晉的邊界上,李晏抬手擋住撲面而來的風沙,腦海中回想起了楚允說過的話。
他腳下便是當初楚允與柳千易相遇的邊城,也是一切悲劇的起始。
被扣在金鰲島以後,李晏本以為一直到戰事休止才有自由的可能。誰知,在金鰲島答應讓大晉腹背受敵後,那位金光娘娘竟然差人送他北上,把好不容易到手的人質給還了回去。
好吧,其實留著他也沒什麼用。
反正楚允既不會因為他就不跟金鰲島翻臉,也不會因為他多讓幾分利,最多最多就是他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父良心突然發現,跑過來救他一條小命。
金光娘娘又不是傻子,搞清楚情況後自然不會好吃好喝的養著他。
是以,他,李晏,以一介鍊氣未滿的垃圾修為,混跡在了伐晉的大軍之中,隨時都可能一個不小心被捲入友軍的招式,然後慘死沙場。
當然,也有可能在出征前就被餓紅了眼的西蠻士兵當加餐吃掉。
這不,受夠了那群對著他流口水的蠻族兵士,他跑到了城牆之上,總算擺脫了毛骨悚然的感覺。
出乎意料的是,即便他躲在了如此偏僻的角落,還是有人找上了他。
那是一名身量還未長成的少年人,步伐輕快的爬上城牆,輕盈無比的躍上了黃土堆砌的土牆,坐在了李晏身畔。
身後是充滿了怪異蠻族的軍營,懸空的雙腳離地足有近十丈,李晏有些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唾沫,手指不自覺的蜷縮起來,仿佛這樣就能坐的更穩固似得。
「我不太適應這邊的天氣,太幹了些。」來人語調自然的與他攀談起來,「我喜歡待在水汽充盈的地方,灌江口和玉泉山都不錯,既濕潤又不會像南洋那般濕熱。」
「咕嘟。」
李晏又吞了一口唾沫,他戰戰兢兢的扭過頭,看到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話雖如此,但這張丟到人堆里就找不見的臉,是他在夜晚輾轉反側的根源。
「我、我以為你在隋……西蠻皇宮。」他結結巴巴的說道,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沒讓自己跌下城牆。
「我的本體在閉關,」來人語調輕鬆,「眼下的模樣是借了那位宮人的長相,我以為你看到會覺得更親切呢。」
誰會覺得一個往自己腦子裡灌東西的人親切啊!
李晏敢怒不敢言,然而眼前人就是當初那個在西蠻皇宮門口攔住他的傢伙,就算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隨便造次。
「跟我講講南洋的事吧。」那人笑了笑,「我和金鰲島十天君還是有點交情的,偶爾也要關心一下啊。」
如果熟知死狀也算是交情的話……那他們確實是「深情厚誼」。
「……我其實知道的不多,」李晏身體繃的死緊,「除了上島的前幾日,我都被關在房內,除了送飯人外,基本都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