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節鞭骨亮起,八十四道符籙現身,然而流光溢彩之中,唯有最下層的四道符籙驟然點亮,沖向了直墜而下的山嶽。
打神鞭,打的了神,打不了仙,更打不得人。
縱使能驅使天上八部正神,此時在楚允手中,也不過是一把長三尺六寸五分的木鞭法器而已。
顫顫巍巍的四個符籙迎上了金藍交錯的法光,封神榜上金光再漲一丈,卻阻不了玉泉山的下墜之勢,龐大的山體無可阻擋的撞上了皇宮!
地動山搖。
巍峨的山門徹底嵌入了群山之中,華麗的宮殿已被夷為平地,而在廢墟之下,楚允躺在碎石中間,胸口被一塊尖利的漢白玉穿了個徹底,從上面的浮雕花紋來看,像極了皇宮白玉道上的石雕。
「咳咳……」
夾雜著肉塊的鮮血從青年的嘴裡湧出,染紅了身下的白玉石板,唯有手中緊握的打神鞭發出了一道微弱的光芒,籠罩在了他的傷口。
這道微不可察的加護是楚允沒有當場身亡的唯一支持。
撞擊的餘震仍在繼續,時不時便會有破碎的石塊及木樑落下,砸到地上摔個粉碎。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到近,楚允眼珠轉動,模糊的視線里出現了摯友的身影。
柳千易穿著破破爛爛的道袍,灰頭土臉,遠沒有往日智珠在握的餘裕。
實際上,要不是白日裡他突然不告而別,恐怕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兩個人了。
「我徒弟死了。」
柳千易一屁股坐到地上,神情陰鬱。
「我用盡方法給他招魂,都沒有回應。」
「……哈,先說好,可不是我乾的。」楚允嗤笑一聲。
「我當然知道。」柳千易白了他一眼,「他吊打一個你還是沒問題的。」
兩人都沒有提楚允胸口的致命傷,這大概是朋友之間最後的默契。
「我一直都沒搞明白你為什麼會選他?」楚允對他吐出了一口血唾沫,「明明那小子要啥啥不行,淨會惹人生氣。」
「你懂什麼?」柳千易嘆了口氣,「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飽嘗了世間酸甜苦辣,而人道之所以難成,便是卡在第一步『嘗』上。」
「……難不成,這世間還有不夠慘就修不成的道?」楚允驚訝道。
柳千易摸了摸鼻子,「不然為什麼人教與闡教、截教並立,卻始終沒個像樣的傳人?」
「這麼說來,你叛教來幫我,也是為了修煉囉?」男人睨他。
「你以為呢?」冷哼了一聲,柳千易用袖子擦掉了楚允臉上的血,「像你這樣的半吊子,除了別有目的,只有得了失心瘋的人才會跟你混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