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旬心中,「不速之客」顯然要比「自投羅網」的她危險的多,這才放任她帶著凌伯海四處亂跑,恐怕還盤算著收拾完前者就回來加個餐。
沒關係,上一個這麼以為的,院裡的枇杷樹已亭亭如蓋矣。
被「冷落」的凌家大小姐如此道。
拖著老爹繞過滿院子似鬼非鬼的幻影,凌玥隨便挑了一個空著的院落就鑽了進去,誰知剛一冒頭,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得一呆。
在幽暗的庭院之內,一具具屍首壘成了小山,暗紅色的血流從屍體的七竅中流出,在地上匯聚成了向著後院緩緩流淌的血窪。順著血窪望去,入目的卻是無數亭亭玉立的風荷,那些荷花枝蔓碧綠,荷葉滾圓,花瓣卻是透著粉的玉白,當花苞合攏之時,更是顯得玉雪可愛。
有那麼一瞬間,凌玥簡直以為自己回到了雲湖,稍等一會兒,便會有唱著歌的採蓮女劃著名船槳,從花叢深處駛來,笑著問她「阿妹往哪裡去?」——如果這些荷花不是紮根在屍體上的話。
悄悄地向後退了一步,少女拖著老爹躲到了門扉之後。
那風荷群對此毫無察覺,只是貪婪的汲取著地上的污血,稱得上晶瑩剔透的花枝里甚至能看到縷縷血絲通向秀美的花萼,在完美的花苞上勾勒出惑人的圖案。
等到地上的污血少了大半,像是不滿足般,一根長著頂芽的根莖伸出,試探著趟過血河,來到了堆疊的屍體前。
那嫩綠色的枝芽像翡翠般通透,外層長著細細小小的絨毛,對著如山的屍體轉來轉去,像是初去脂粉鋪子的豆蔻少女,被這琳琅滿目的貨架所吸引,變得不知所措。
然而,與挑花了眼的真正少女相比,這嫩芽就要果斷的多,不多時,它便鑽入了屍山之中,卷了其中一個稍小的出來。
那是一名看上去至多才到舞象之齡的道童,穿著一身繪有太極陰陽的外褂,胸口破了一個碗大的洞,透過那猙獰的傷口,可以窺見被切去了一小片的心臟。
以凌玥的眼光來看,這具屍身並不完整,然而嫩芽卻很是歡喜,迫不及待的鑽入其中,扎進了那顆停滯多年的心臟。
「噗。」
利物入肉的聲音傳來,風荷的根莖刺破了道童的心臟,向著他的四肢百骸蔓延,緊接著便是令人頭皮發麻的吸吮聲和吞咽聲。
道童的屍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了下去,而一株嬌嫩的新芽頂破他身上的衣物,鑽了出來。
那嫩芽生長的飛快,幾乎是眨眼間便長成了一株小小的風荷,托著碧綠的圓葉,輕輕的搖曳。而那新生的花蕾微微顫動,竟然就這麼緩緩地綻放開來。
可惜,在花瓣中央的並不是什麼蕊芯,而是屬於道童的臉。
凌玥知道這是什麼——荷花的分株。
看著這一池子人面蓮,她突然冒出來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念頭來——以前修真界盤點仙人的時候老是吐槽哪吒,說天上這麼多神仙,就他一個植物人,開宴會的時候,難道要特別給他上一碗和著清水的淤泥?
現在好了,這個問題從根本上被解決了——大家變成了一個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