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意味著它們隨時都可以撕碎接近自己的不速之客,而不是像凡間的同伴那樣任由他人在花群中穿梭,摘取最飽滿的果實。
「哐當!」
像是經受不住再三的震動,擺滿兵器的高架應聲倒下,掀起了陣陣煙浪,凌玥用袖子擋住撲面而來的灰塵,在看清架子後景象時瞳孔猛的一縮。
那是一隻被短刀釘在牆壁上的怪物。
它似人非人,似花非花,還保留著完整的人類頭部,身體卻是血肉與花莖交雜,只是花頭與枝蔓都已經枯萎,唯有根系通過一塊翹起的地磚與正殿的花叢連在一處。
而現在,無數血絲爬上了它乾枯的枝椏,一股新的脈動正在其中孕育。
隨著血絲湧入,死去已久的陳屍竟有了甦醒的跡象,低垂的頭部緩緩抬高,乾癟的軀體重新鼓起,就連緊閉的眼睛,都有了顫動的跡象。
它要醒了!
凌玥的第一反應便是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對準它的脖子削去,然而那怪物卻更快一步,嘴巴一張,一道黑影疾射而出!
腳下一轉,凌玥避了過去,那東西打在地上還彈了幾下……是半截被咬斷的舌頭。
那舌頭的斷面留著新血,一看就知是剛剛才被咬下的。少女抬頭望向那「怪物」,就見它嘴巴大張,發出了無聲的尖叫。
這舌頭是它自己咬斷的。
揮刀的動作一頓,凌玥將目光移回了它臉上。
單看面容的話,它生前應當是老君的道童之一,只不過與門外穿著陰陽道袍的同門比,身上這身鴨蛋黃道袍就土多了,他倆合起來,倒是很符合老君又土又潮的風格。
此時那怪物的雙眼已經徹底睜開,配上張到極致的嘴巴,有一種怪異的扭曲感,直到——有兩行「淚水」從它的眼眶涌了出來。
死人是沒有眼淚的,那「淚珠」更像是植物的汁液,有著淡淡綠色。
凌玥原本覺得,自己是撞上了「開門紅」,一下子就滾到了「花王」的嘴邊。
可現在看來,花叢將它隔絕到偏殿的行為,與其說是特權,還不如說是放逐。
她可以想像出當初發生了什麼。
這名黃衫道童在被風荷捕獲以後,不知出了什麼岔子,分株並沒有完全成功,而是保留畸形的軀體和本身的意識。
發覺自己變成怪物的道童掙扎著離開了花群,來到了存放武器的左偏殿,使用一把短刀,把自己釘死在了牆上——那把短刀手柄的朝向就是最好的證據。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的是,僅僅是這樣,是殺不死一朵魔蓮的。
花草的生命有時候會堅韌到了恐怖的地步。
而此刻,在狂暴的花叢無差別的力量灌輸下,本該死去的它「復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