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後的靈位怎麼會在這裡?”
蕭瑀鬆開一直握緊她的手,緩緩地走到靈位的旁邊,輕柔地撫過它的背後。
“不止靈位在這裡,連棺槨也一直停放在這裡。”
“可是,故後的棺槨不是應該葬入陛下的春陵嗎?”杜雲錦對於他的言語更加驚訝,故後病逝於景初二年,也就是十五年前,早就應該送入春陵中,怎麼可能在東吾山這麼一個偏僻的庵堂里?
她的驚訝之色,蕭瑀並沒有看在眼裡,他仍舊低著頭,慢慢地摩挲著靈位後的棺槨。
“他不會准許我母后入春陵的,他怕我母后玷污了他……”那話語裡既有悲傷又有無奈與憤怒。
“陛下與故後曾恩愛羨煞天下人,怎會有如此的做法?”杜雲錦仍然不解,今上和故後的愛情故事曾被說書人廣為流傳,引來多少人的艷羨,那樣美好的故事背後怎麼會是這樣不堪的真實呢?
“恩愛羨煞天下人?”蕭瑀忽然抬起頭,雙眼通紅地看向杜雲錦,慢慢地說道:“那只是過去里的美好幻境而已,當這個幻境被人打破後,得來的就是全部的厭棄與仇恨!你知道嗎?我母后並不是病死的!我母后是被他用一杯毒酒賜死的!”
怎麼會這樣!杜雲錦更覺得此時蕭瑀的話不可思議,天下人皆知故後當年病逝,今上哀痛不已,還曾三日不肯上朝,此等愛妻之心路人皆知。若真是他深愛之人,怎會用毒酒賜死她?
“我母后被人陷害,與名宮衛軍有染。所以父皇便容不得她,親自下了旨意。過去多少的恩愛算得了什麼?別人怎麼說,他就怎麼信,半點都不肯聽母后的解釋。”蕭瑀慘烈地笑起來:“你瞧這裡,這裡便是他為我母后選的安眠之地,果真選了好地方,不是嗎?”
原來如此,她還和大多數人以為今上對太子的厭棄,是因為接受不了愛妻的亡故所致,卻沒想到這內里竟然還藏著如此深刻的緣由。若真是這般,太子之位遲早怕都是會異位的,也難怪清妃母子敢那麼猖狂地在朝中拉攏大臣,聚集自己的勢力!
可是,那都是上一輩的恩怨,怎麼還可以遷怒到蕭瑀的身上呢?蕭瑀的身上也流著他的血液,蕭瑀的身上也印證著他們曾經美麗的愛情。
“阿瑀……”想要安慰此刻傷心的他,可話到嘴邊,杜雲錦卻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
“你知道嗎?錦兒。”他的笑容越發的慘澹,比中毒那夜的蒼白有過之而無不及。“他還說我也是孽種,哈哈,我是孽種啊!”
“阿瑀……”她似乎看見,在昔日的時光里,年幼的孩子剛剛失去疼愛自己的母親,想要得到父親的安慰,於是他向父親伸出稚嫩的雙手,卻被父親狠狠地打開。他委屈地哭鬧起來,以為這樣就能得到父親的關注,得到父親的哄,可是最終卻被父親狠狠地扇了幾巴掌,並且大聲訓斥道:“孽種!你這個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