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沒有些許感動,那是騙人的假話。杜雲錦心中因為雁回而起的霧霾也似乎散開了些,人總是要學會往前走的,哪怕沿途的傷害很多。
杜雲錦在如玉的伺候下換上一襲淺淡紫色的雲鍛,算不得名貴,像是帝都城中普通富戶娘子般。這一切都弄妥之後,她便坐在桌邊,如玉一邊奉茶一邊興致勃勃地同她說著往年燈會時的盛況。
她只以為月牙城那樣的邊疆地帶民風開放,殊不知帝都城中亦然。在上元節的這日,年輕的男女可以自由地穿梭在燈會中,若是遇見心儀之人就站在燈下借燈向之訴說情意,由此成就一段美滿的姻緣。
杜雲錦想著那樣的事情許是如玉道聽途說而來的美好憧憬而已,若是其中一方為名門望族,一方為寒門賤族,那麼這段情緣是否還能成就。就像當年大破犬戎時,也不外乎藉助過這樣的事情。那時犬戎首領的大女兒愛上了自家的賤奴,不惜與之私奔叛逃,而被犬戎首領追殺。那女子為了保全自己和情郎的性命,遂向杜博承投誠,親自帶領外敵攻破自己的王庭。據說他們曾經就是在犬戎部族的情歌節日中相識相戀的。
不過如玉講得十分興起,杜雲錦便由著她去了。
日光從院子的東邊緩緩地照耀到西邊的大梧桐樹上,這其間杜雲錦用了些糕點墊肚子,而如玉將肚子裡能說的故事都說完了,一旁喝水休息。
院子裡空落落的,那個她等待中的人遲遲不見蹤影。
“娘娘,不如奴婢去問問。”
杜雲錦望著那即將西沉的陽光,對如玉點點頭。她不是沒有耐心,等待對於她來說是一件常事。那些征戰的日子,埋伏在山坡上幾日都不能動彈的日子大把是。
這樣的節日,不知父親過得如何?
她趴在桌上,思緒飄向很遠的那座城池。父親似乎還在生她強行上京選妃的氣,這些年來連隻字片語都很少捎給她。她已經好幾年都不曾見到父親,不知父親鬢角間的白髮是否還在,不知父親是否還每日都親自在月牙城中巡邏……
明明是該喜慶的佳節,父親卻獨自一人鎮守邊關,連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
這樣看來,她還真是個不孝的女兒。她在心中盤算的是,待蕭瑀登上龍位後,就問一問父親願意回京否。若是父親願意回來,她就將珠子街的杜家大宅好好地修葺一番,讓父親能夠安享晚年。大宅里還好些寬敞的地方,她從前就想把那些地方整理出來,種些綠油油的蔬菜,和在月牙城時一樣。
她正想著未來父親回京後的日子,冷不防看見郭厚生帶著如玉朝這邊走來。
“娘娘萬安。”郭厚生恭敬地行禮,得到杜雲錦的免禮後才站直腰。
“郭公公。”杜雲錦收斂心思,端坐身姿。“有何事?”